「怎麽能是騙?」尹嬌嬌一邊幫他圍圍巾一邊道:「就是給你個驚喜,整日裏待在屋子裏怪悶的,出去散散心,心情好了,身子也好得快一些。」


    書亦茗正在係外衫的扣子,聽到這話抬眼。


    尹嬌嬌認真地給他整理圍巾。


    「好了,」她抬頭,露在外麵的兩隻眼睛,亮晶晶,如同星子一般:「走罷。」


    書亦茗伸手幫她把略歪了些的帽子扶正戴好,輕輕道:「嗯。」


    鎖上門,出了院子,書亦茗才在風裏問了一句:「現在不生氣了吧?」


    尹嬌嬌心裏不住好笑,這麽怕她生氣?


    既然這麽怕,不如……


    她扭頭看著他:「你以後不準再說那些話,再不愛惜自個的身子……」


    「嗯,」書亦茗眼睛彎了彎:「不會了。」


    尹嬌嬌終於滿意了,還沒人能跟她橫呢。


    初春的風,依然寒意沉沉,被風吹得眼睛眯起來的書亦茗卻覺得,今年的風,都是溫柔的。


    上元節是一年伊始最熱鬧的一個節日,哪怕隻是個小鎮子,人也不少。


    大人孩童,做買賣的,節日出來散心遊玩的,熙熙攘攘,頗有幾分春日的喧囂。


    尹嬌嬌一手牽一個,走在來來往往的人潮裏。


    自打父母病逝,書蓉就沒再來集市上玩過,這會兒又激動又開心。


    書亦莛就不一樣了,書大郎夫婦過世時,他還小,壓根就不曾來過集市,此時看什麽都稀罕,一個豆腐攤,他都能盯著看上許久。


    本就是帶他們出來頑的,他盯著看,尹嬌嬌也不催。


    好一會兒,尹嬌嬌才問書亦莛:「想吃豆腐?」


    書亦莛抬頭,看著尹嬌嬌,靦腆地笑笑。


    已經臨近中午,陽光溫暖明媚,書亦莛早就把圍巾扒了下來,露著一張小臉。


    老書家的基因相當彪悍,書亦茗就不說了,他是男主,相貌自然極出眾,書蓉和書亦莛也是上上品的容貌,前段時間總餓著,看著猴兒似的,現在吃得好了,每日收拾得幹幹淨淨,衣衫粗鄙,依然是難掩的精致漂亮。


    尤其是這靦腆一笑,看得人心都要化了。


    別看書亦莛平日裏總是跟著姐姐嚷嚷,真出了門,他就成了鋸嘴葫蘆,想要什麽也不說,就盯著看,起初尹嬌嬌還以為他是好奇,現在這麽一問她才知道,他那是不好意思開口要。


    尹嬌嬌笑笑,讓老板給稱了二斤豆腐。


    因著今兒是出來遊玩的,是以尹嬌嬌出門的時候也沒背竹簍,她又要牽著書蓉和書亦莛,稱好的豆腐她是實在沒手提了,最後隻能交給兩手空空的書亦茗。


    站在豆腐攤前,書亦茗看了看手裏的豆腐,又看了看尹嬌嬌,然後視線落在她兩隻手上。


    一手一個。


    三人還挺高興。


    站在那兒看了三人背影半晌,他才在心底歎了口氣。


    他從來都不知道,弟弟妹妹居然這麽黏人。


    眼看三人越走越遠,他才握了握空蕩蕩的手,跟上去。


    今兒遇到的都是一個鎮上的,鄉裏鄉親的,就算沒怎麽見過麵,提一嘴,差不多也都是知道的。


    而今天,尹嬌嬌也終於知道了書亦茗‘書秀才’的名頭,有多響。


    剛到鎮上的


    時候,因為書亦茗圍巾圍得嚴實,隻露著眼睛,再加上他一直病著,幾乎不出門,並沒有人把眼前這個戴著圍巾帽子,行走穩健的少年和書亦茗聯係上。


    直到書蓉在人群裏,大聲喊了聲‘大哥’,眾人才反應過來,這個捂得嚴嚴實實,拎著豆腐和豌豆糕的少年是書亦茗。


    「茗哥兒,你身子好了?」


    「書秀才,我娘還讓我感謝你寫的字幅呢……」


    「真的是茗哥兒啊,好好好,真的好了,看著氣色也好,就說你是個有福的,自有文曲星保佑啊……」


    ☆☆☆


    鄉裏鄉親圍成一團,像是發現了什麽稀罕物一般,興奮又欣喜。


    書亦茗扒下圍巾,客氣地接收眾人的祝福和好意,對於一些不痛不癢的小問題,他也會耐著性子回答,就是人太多了,問的人也多,他隻能撿著幾個問題答,左右,眾人也不是要打破砂鍋問到底,隻是氣氛正好,又難得一見,想多和神童書秀才多說幾句話。


    起初尹嬌嬌隻遠遠地看著,但見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大有把書亦茗圍到天黑得架勢,便牽著書蓉和書亦茗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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