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俐君去向鄰居打聽,才知道那次的鷹架倒塌事件很嚴重,壓死了二十三名工人,還有一半是非法外籍勞工,另外,安盛宇的爸爸傷勢相當嚴重,加上幾個相關單位都介入調查工地的疏失,他們家麵臨很大壓力。


    「都問過了,沒有人知道他們搬去哪裏。」劉俐君探訪鄰居得到的唯一具體情報是安父的名字和住的醫院。


    於是,她們又馬不停蹄的趕去醫院。


    「你說安啟仁嗎?」護士查了資料。「很遺憾,他已經傷重不治,過世了。」


    「過、過世?」意然眼神昏亂,愕然地無法言語。


    怎麽會這樣?他爸爸竟然就這樣過世了……老天!盛宇一定很難過,他們父子感情那麽好……


    他的話回蕩在她耳邊——要和我爸聯手蓋房子,我設計房子,我爸來蓋,父子聯手打天下……


    「走吧!」俐君硬是把她從櫃台前拉走。「事情都已經這樣了,我們回去吧,你再找他也沒用,我看他是不會回學校了。」


    劉俐君拉著意然要走,經過領藥處,那黑壓壓的等候領藥人群裏,她注意到有個熟悉的挺拔身影正領好藥要走……


    意然以為自己在作夢,揉了揉眼睛,再揉了揉,真的是他!


    「盛宇!」她淚眼蒙朧的跑向他。


    安盛宇如遭雷擊的看著跑向自己的小女人,臉色都變了。


    他完全沒跟她連絡,她不可能知道他的行蹤,怎麽會在這裏?


    「真的是你!」意然衝進他懷裏,緊緊抱著他。


    安盛宇蹙著眉把她推開了。「這裏是醫院。」


    「我忘了。」意然作夢般的微笑,羞赧的退開一步,看著他手上拿了一大包藥,神情憔悴,心疼又擔心的問:「是誰的藥?你怎麽了嗎?」


    安盛宇的聲音變得很低很低。「是我媽的藥,一連串的打擊,她病倒了。」


    意然更擔心了。「伯母很嚴重嗎?你們現在住在哪裏?我去過你家,那裏賣掉了,情況很不好嗎?」


    「不關你的事。」他冷淡的回答。


    她錯愕了。「你說什麽?」


    「我不懂你為什麽還要跑來。」他不耐煩的說:「我的態度不是很明顯嗎?我們結束了,你不適合我,我現在也照顧不了你,所以你來是想要做什麽?知道我們的情況又怎麽樣?你想做什麽?」


    說最後一句話時,他加重了語氣,聽得她膽戰心驚,覺得自己好像做了什麽不該做的事。


    「我、我沒有想做什麽,我隻是想關心你……」


    他的語氣為什麽那麽冷淡?她做錯什麽了嗎?她不該來嗎?可是,她想見他啊!他不想見她嗎?


    「關心我?」他冷笑。「對現在的我而言,關心很空泛,隻有關心是沒有用的,我需要的是實際的幫助,你能幫我嗎?」


    她先是愣了愣,才期期艾艾的說:「我可以回去找我姊商量……」


    劉俐君看不下去了。「安盛宇,你不要太過分了!意然她爸爸……」


    意然軟弱無力的阻止,「不要說了俐君……」


    但就算她沒有阻止俐君,他也是一副毫不關心、不想知道的樣子,讓她心裏很難受。


    她知道他家裏遭逢巨變,現在是最困難的時候,可是難道因為那樣,他們的感情就煙消雲散了嗎?


    「黃意然,你聽好!」他麵無表情的說:「當初就是看上你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小姐,我才會跟你在一起,但你姊姊的一番話讓我知道在你身上得不到任何好處,加上你比我大這一點,我也不喜歡,我們結束吧!」


    淚霧瞬間模糊了她的視線。「你不是真心的,你為什麽要說這些話……」


    「你憑什麽認為我不是真心的?」他朝她走近一步,眼神冷然的逼視著她。「當你身上隻剩下債務和官司時,你還有心情談情說愛嗎?當你要為二十三條人命、二十三個家庭負責時,你還能若無其事的生活嗎?」


    她不由自主的退後了一步,不敢置信的望著麵前的那張臉。


    他是那個縫繕地把她擁在懷裏,輕憐蜜愛的人嗎?他們是同一個人嗎?


    一定是因為債務太沉重了,他才會對她說這些無情的話,雖然她名下並無財產,但她可以去求姊姊幫忙,雖然姊姊不滿意他,但也不至於見死不救。


    她吸了吸鼻子,振作了起來。「不管你說什麽,我都不會當真,我相信你說的都是違心之論,等到你家的債務解決,你就不會對我說這些殘忍的話了……」


    安盛宇嗤之以鼻的看著她,眼神是嫌惡的。「就是這樣的天真才讓人厭惡。」


    一瞬間,意然像被當頭打了一棒。


    在她怔忡間,安盛宇已經走遠了,頭也不回的走出醫院。


    「盛宇!你不要走!我還有話跟你說,求求你!盛宇!不要走……」她追了出去,他卻已經騎著機車絕塵而去。


    她不死心,又拚了命的追上去,最後卻跌倒了。


    要命!劉俐君又跺腳又歎氣的走過去扶她。


    「你這樣是做什麽?他都把話說得那麽絕了,你還對他有留戀嗎?我們回去吧!我再幫你介紹男朋友。」


    「肚子……俐君……我肚子好痛……」陣陣痙攣和刺痛讓她語不成句,臉上毫無血色,連嘴唇都白了。


    看見她裙子下流出鮮紅黏稠的血,劉俐君大驚失色。「天啊天啊!你這是怎麽了?不是那個來吧?這量也太多了……」


    「幫我……攔住盛宇……」她掙紮著要起來。


    「攔個鬼!」劉俐君沒好氣的用力把她扶起來,幸好醫院就在後麵,應該不會有事。


    不過,意然為什麽流這麽多血啊?難道是……希望沒事才好。


    【第四章】


    十一月的六點半,天已經全黑了,空氣中浮動著冷冽的味道。


    安盛宇回到沐天建築師事務所,柔柔的玄關燈光洗去些許疲憊,他脫下厚厚的毛料大衣掛在置衣架上,走進辦公室。


    「外麵很冷吧?」宋育蓁馬上笑吟吟的送上熱茶到他辦公室,還加上一小碟她自己烤的手工餅幹,噓寒問暖的聲音更是甜美到不行。


    安盛宇隻喝了幾口熱茶,沒看餅幹半眼,逕自翻開設計圖。「祖睿呢?」


    宋育蓁看了眼手表,巧笑倩兮的說:「半小時前他有打電話回來,應該快到了。」


    「他回來了再叫我,你出去吧!」


    「哦——」宋育蓁看著他當著她的麵低下頭去看設計稿,不再抬頭,不甘不願的拉長聲音,識趣的退出了辦公室。


    「啊啊啊啊!」這男人是草木還是和尚?她這樣的大美女頻頻對他示好,他都沒有看見嗎?


    「怎麽了?」吳祖睿一進公司就看到表妹趴在桌上扯自己的頭發,敢情又在安大建築師那裏受挫啦?


    宋育蓁霍地抬頭。「吳祖睿!你朋友的性向真的沒有問題嗎?」


    「我哪知道?」他皮皮的咧嘴笑,把帶回來的隨身碟和一堆文件丟給她。「我們當紅娘的,又沒有包生兒子,你自己要努力啊!」


    當初育蓁在他生日趴上煞到安盛宇,死皮賴臉的要他在事務所幫她安插一個職位,如今都一年了,看起來跟之前一樣,毫無進展。


    「你們男人都很壞!」


    他進安盛宇辦公室前聽到表妹在外麵發出不平的怒吼,還拿電腦出氣。


    唉,這個嬌生慣養的丫頭,安盛宇會喜歡她才有鬼,連他這個表哥有時候都想把她揉一揉丟進垃圾桶了。


    「說真的,育蓁不行嗎?」他走到安盛宇辦公桌前,開門見山的問。


    安盛宇依然頭也沒抬,繼續修圖。「沒頭沒腦的在說什麽?」


    吳祖睿聳聳肩。「你知道我在說什麽。」


    安盛宇做完手邊的工作,抬起頭。「不要跟我說那些有的沒的,不是約了客戶溝通,哪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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