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文有句話說得很是,他們本是要成親的,不光是在外人眼裏,就連在書亦茗眼裏,她都是他的童養媳。


    對她,他是擔著一份責任的。


    書亦茗對她的態度,和之前並無不同,比如問她冷不冷,關心她的身子,和她初穿來時,要上山,書亦茗把自己身上的棉袍脫給她是一樣的道理。


    再加上她為這個家做了這麽多,連命都快豁出去了,書亦茗都看在眼裏,他這樣的秉性,自然不可能虧待她。


    他以前就對她這麽好這麽體貼。


    他對她,隻是責任和擔當。


    並不是喜歡。


    這一點兒,她比任何人清楚。


    捋清楚了狀況,明明應該開心的,可她怎麽也高興不起來,甚至有點堵。


    半晌,她扯了扯嘴角,揚起一個笑:「有點累,可能是……」


    她話沒說完,書亦茗突然抬手,要去幫她撥被風吹落的發絲,幾乎是同一刻,尹嬌嬌本能地往後躲了一下。


    這一躲,兩人明顯都愣了,秋風呼呼吹著,院子裏安靜極了。


    看著書亦茗錯愕分明的眸子,尹嬌嬌心裏亂極了。


    隱隱的難過更是讓她連和書亦茗對視的勇氣都沒了,她匆忙移開視線,在書亦茗開口前,含混道:「我、我困了,先回去睡了。」


    話都沒說完,她便落荒而逃,生怕書亦茗會開口說出什麽話來。


    好在,一直到她跑進屋,書亦茗也沒再追問她到底怎麽了。


    她外衣都沒脫,直接撲到床上,鴕鳥一樣把腦袋埋進被子裏,本就鬱悶,被被子一悶更鬱悶了,無名的煩躁充斥在胸腔,她拍打著被子使勁蹬了幾下腿,又悶悶地喊了幾聲,這才稍稍好受點。


    院子裏,書亦茗看出了她對自己明顯的抗拒,自然沒再追上去,隻是……


    他們一直以來都如此親近,今兒怎麽突然這般?


    他看了看自己被躲開的右手,片刻後,他垂下眼,看著水缸裏輕輕擺尾的鯉魚,眼底卷著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這一晚,尹嬌嬌失眠了。


    哪怕她不住告訴自己,很晚了,很累了,明天還有很多事情要做,快點睡……她還是失眠了。


    所有人都睡了,尹嬌嬌睜著兩隻大眼睛,疲憊又無奈地盯著屋頂。


    是她大意了。


    她現在腦子裏現在就隻剩下這一個念頭。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輕輕歎了口氣,看來計劃得提前了。


    按著原書裏的劇情,書亦茗是要鄉試後在過一年,也就是後年身子才會大好,緊跟著又過一年就啟程上京參加會試,時間相當緊湊,壓根就沒時間去考慮成家的事,再加上,他們的日子,在原書裏也是等到書亦茗中了狀元,才開始慢慢變好,情況完全和現在不一樣。


    尹嬌嬌原本隻想著,養活自己養活書亦茗還有書蓉和書亦莛,拚命掙錢,努力提高生活水平,讓自己還有書家兄妹都過得好些,卻根本就沒想過,書亦茗身子好了,精力足了,會不會提前考慮成親的事。


    大意了啊——!


    黑暗中,尹嬌嬌苦惱地揪了揪頭發。


    又過了好半天,她終於下了決心。


    不能再等到書亦茗中了狀元再提出離開了,得早點搬走。


    剛穿來的時候,做出的決定是因為當時情況不明,


    生活艱難,她怕她早走了書亦茗會病死或者沒法子安心考狀元,現在已經完全不需要擔心了。


    中秋節書亦茗送她的農莊的地契,她還給他,再加上這幾年攢下來的錢,連同現在住的這個院子,都給他,完全夠他衣食無憂地過到四年後參加會試。


    黑暗中,尹嬌嬌咬著唇,默默在心底道:等他鄉試中了舉,她就離開。


    書裏,書亦茗明年是鄉試中奪得頭籌,被點了解元的。


    中舉容易,可解元就很難了,基本上中了解元,便是前途無量,她到時把錢啊房子啊地契啊都留給書亦茗,足見誠意,書亦茗中了狀元後,怎麽也不會虧待她的。


    越想尹嬌嬌越覺得,自己這個提前離開的決定很正確。


    提前離開,有幾年的緩衝期,免得到時候書亦茗中了狀元,她再離開,雖然她清楚是她自己要離開的,可在外人看來,難免會認為書亦茗是飛黃騰達了,一腳踹開了她,平白給他的人生潑汙水不是,萬一再因此被人參了,影響仕途,那她的好處怎麽辦啊?


    她早點走,也可少了這一檔子事的發生,一舉多得,百利而無一害。


    距離鄉試隻有不到一年了,那她現在就得提前物色合適的房子了。


    也不知道現在家裏到底有多少錢,她掰著手指算了算,算半天,總是算不明白,再一次算錯之後,她煩躁地坐起來,咬著唇使勁抓了抓頭發,那股子無端的火燒得她非常不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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