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雪懷著不安的心情瞥了那隻鐲子一眼,一看之下,她不由得瞪大了眼,驚訝地怔住了。


    「咦?這……這鐲子……」


    她詫異地呆了半晌,接著又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上的玉鐲。


    「這兩隻玉鐲是一對的。」呂麗萍說道。


    雲初雪的心裏雖然驚愕,卻也不得不承認。


    這兩隻玉鐲看起來是這麽的相似,不隻色澤瞧起來相近,就連上頭雕刻的圖樣也如此雷同,那雕工看得出來是出自同一名師傅之手。


    但……這怎麽會呢?


    為什麽她身上的玉鐲,會和薩夫人所擁有的是一對?


    「哈哈哈哈!這真的是報應!」呂麗萍又忍不住幸災樂禍地大笑,說道:「想不到吧?你以為他是足以托付終身的對象,結果--他是你的兄長!你們還違背倫常地有了肌膚之親!」


    雲初雪聞言倒抽一口氣,俏臉瞬間刷白。


    「你……你在胡說什麽?」


    她和薩君飛是一對兄妹?這怎麽可能!


    「不相信?哼,你手上的玉鐲,就是最好的證明!」


    雲初雪低頭望著手腕上的那隻鐲子,腦中一片空白。


    「當年家中的那個賤婢未婚有孕,又不肯透露孩子的爹是誰,哼,以為什麽都不說,我就不知道那個賤人勾搭上了老爺嗎?當時她手中的玉鐲就是最好的證明!倘若不是老爺送的,一個身分卑微的奴仆怎麽可能會擁有這麽貴重的東西?我還問過當年的那位玉雕師父,證實他當時確實雕出了一對玉鐲,而全天下也隻有那麽一對!」


    呂麗萍的字字句句,宛如雷電般無情地劈進雲初雪的腦海。


    關於多年前薩家那個未婚有孕的奴仆之事,她曾經聽薩君飛提起過,但……但是……難道那個奴仆……真的是她的親娘?


    「不……不……這怎麽可能……怎麽可能……」她拚命搖頭,不願相信老天爺會如此殘酷。


    「怎麽不可能?難道你能否認這兩隻玉鐲不是一對的嗎?倘若不是有奸情,老爺又怎麽會平白無故把一隻貴重的玉鐲送給一名地位卑微的奴仆?事實擺在眼前,由不得你不信!你是老爺的私生女,而薩君飛是老爺的私生子,你們這對兄妹有了肌膚之親!哈哈哈哈!這真是報應啊!」


    那尖銳刺耳的笑聲,宛如利刃一般狠狠刺進雲初雪的心。她搗著唇,身軀劇烈地顫抖。


    老天,她和薩君飛……竟是一對兄妹?即便他們的娘親並非是同一個人,可再怎麽說,終究還是兄妹呀!


    想著那一夜火熱的纏綿、銷魂的歡愛,她就有如掉入冰窖一般,渾身發冷。


    「倘若薩君飛知道了這件事,不知道會露出什麽樣的表情?我想肯定很精彩吧!哈哈,我真是迫不及待要告訴他這件事了!」


    聽著呂麗萍惡意的話語,雲初雪的臉色更蒼白了些。


    「不!求你別告訴他!」她驚慌地央求。


    兄妹違背倫常發生了肌膚之親,如此深重的罪孽,她自己一個人承擔就夠了,她怎麽忍心讓他也背負著痛苦?


    呂麗萍盯著她那痛苦焦急的神色,心裏暗暗衡量了起來。


    「要我不說……也不是不行,但是,我有個條件。」


    「什麽條件?」雲初雪顫聲問。


    「很簡單,我要你永遠離開薩家,並且從薩君飛的眼前消失,往後也不許再見他一麵!」


    「為什麽?」


    為什麽?呂麗萍在心裏冷笑,她當然是要看薩君飛痛苦的模樣!


    既然那男人視雲初雪為成親的對象,想必對她疼愛有加,若是她突然一聲不響地消失,他必定會焦急萬分。


    光是想像他心急如焚的神情,呂麗萍的心裏就湧上一股報複的快感。


    當然,她並沒真的打算守住這個秘密,畢竟這件事對薩君飛而言,肯定是一大打擊,她怎麽可能不拿來好好地利用?


    她心裏的盤算是先逼迫這個姑娘離開,讓薩君飛為了她的不告而別陷入瘋狂,等她欣賞夠了他焦急若狂的模樣後,再告訴他事實的真相,肯定能給他帶來更致命的打擊。


    呂麗萍愈想愈得意,真等不及想看看薩君飛臉上精彩的表情了。


    「總之,除非你照我的話去做,否則我立刻去告訴薩君飛你們是一對兄妹!我倒想看看,他會有什麽樣的反應?」


    「不!不!求你別去!我答應就是了!」雲初雪急忙嚷道,焦急而傷痛的淚水已在眼眶中打轉。


    「是嗎?」


    雲初雪沉痛地點了點頭,淚水順著兩腮滑落。


    想著往後不能再見到薩君飛,她的胸口就泛起了難以承受的痛楚,而想到他們竟是一對異母兄妹,她的心更像是瞬間被撕裂成千萬個碎片……


    既然已答應了呂麗萍的條件,雲初雪隻得趁著薩君飛尚未返回府邸之時,悄悄地離開薩家。


    為了不讓其他奴仆察覺之後,跑去向薩君飛通風報信,呂麗萍特地找了些藉口支開奴仆,好讓雲初雪得以悄悄從後門離開。


    出了薩家之後,雲初雪宛如一抹遊魂,茫然無助地走在街上。


    明明京城的大街那麽熱鬧,小販的吆喝聲不絕於耳,可她卻感染不到半點熱絡的氣氛,隻覺得眼前一片淒涼。


    她該去哪兒?又能去哪兒呢?


    盡管自幼在京城一帶長大,可一直以來她都住在「慈雲庵」裏,到京城大街的次數寥寥可數。舉目無親的她,能上哪兒去?


    要去投靠住持師父和妙慧師父她們嗎?


    當這個念頭浮上腦海,立刻被她自己否決掉。


    不行,姑且不論她並不知道前往「慧德庵」的路該怎麽走,即便是知曉,她也不可能去的。


    倘若真去了,師父們肯定會察覺她的異樣,而當她們關心地問起發生了什麽事時,她該怎麽辦?


    總不能坦白地說出一切,說出她和薩君飛其實是……


    一想到薩君飛,雲初雪的心便狠狠揪緊,眼眶一陣濕熱,感覺有股尖銳的痛楚重重劃過胸口。


    如果可以選擇,她也不願意就這麽不告而別,然而,她真的沒有辦法不答應呂麗萍的條件。


    要是他也得知他們是一對異母兄妹的殘酷事實,肯定也會像她一樣的心碎痛苦吧!


    不,她怎麽忍心讓他也承受同樣的打擊?所以除了選擇離開之外,她真的沒有別的路可以走了……


    隻是,未來她究竟該何去何從呢?在這個世上,她已經沒有任何可以投靠的親人了呀!


    正當茫然無助之際,忽然聽見一聲驚喜的呼喊。


    「初雪?」


    雲初雪一怔,回頭一看,原來是在溪邊洗衣時常會遇著的李大娘。


    這會兒李大娘的手裏正挽著一隻竹籃,裏頭擱著幾樣青菜,看來是上街來買些食材回去的。


    李大娘快步走了過來,說道:「謝天謝地!你沒事,真是太好了!」


    雲初雪勉強扯開一抹微笑,努力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不想讓李大娘看出她的情緒。


    李大娘自顧自地說道:「那一日,我因為身子不適而在家裏昏睡了一整天,後來才聽說『慈雲庵』失火了,心裏頭擔心極了,一直惦掛著你的安危哪!」


    「讓大娘擔心了,『慈雲庵』雖然不幸焚毀,但是幸好師父們都平安無事。」


    「那就好,真是老天有眼。」李大娘鬆了口氣,接著又問:「那現在『慈雲庵』已經沒了,你和師父們都住哪兒呀?」


    「師父們已經去別的尼姑庵投靠,而我……我……」一想到薩君飛,雲初雪忽然哽咽了起來。


    李大娘嚇了一跳,忙問:「怎麽啦?」


    雲初雪趕緊搖頭,努力控製住悲傷的情緒。


    「沒、沒什麽,我並沒有跟著師父一塊兒離開。」


    「那你一個姑娘家,住在哪兒呢?」


    「這……」雲初雪低下了頭,知道瞞不過李大娘,隻好道:「其實,我現在沒有地方可以去……」


    「什麽?」沒有地方可以去?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李大娘怔住。


    雖然她還想繼續追問下去,可瞧見雲初雪的眼眶泛紅,顯然心裏正為著什麽事情而悲傷,她也不忍再問下去。


    「可憐的孩子,我看,不如你就先到大娘家住下吧!」


    「那豈不是打擾了李大娘嗎?」


    「傻孩子,說什麽打擾?你也知道,這些年來大娘都是自己一個人住,你若是來了,家裏也熱鬧一點,沒什麽不好啊!」


    「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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