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人的位置離荷花池很近,穆鴻嶺覺得人在自己視線內,也不必要跟著,而且也得讓兩人有機會說話,畢竟有些話,當著範軒宇的麵,並不方便說。


    「妹妹你陪將軍過去吧,我和軒宇還想再看看這把刀。」


    婉寧點點頭,站起身來,往荷花池走去。


    婉寧和蕭長恭剛一離開,範軒宇就一臉八卦的坐到穆鴻嶺身邊,壓低聲音,「喂,什麽情況,令妹和這鎮西侯……」


    穆鴻嶺瞪了好友一眼,「不許亂說。」


    「你告訴我,我就不亂說,你不說,那京中的流言我可就信了。」


    穆鴻嶺眼睛一瞪,「你敢。」


    「你告訴我,以後若是有機會,我也能酌情替你妹妹澄清一二不是?」


    穆鴻嶺有些意動,範軒宇的交友可比他廣闊多了。更重要的是,範軒宇雖然行為跳脫,但卻從來不亂說話,該說的不該說的,心裏門清。


    不然穆鴻嶺這麽老成持重的性格,也不會與範軒宇傾心而交。


    「好吧,你聽好了。」穆鴻嶺言簡意賅地把自己從穆鼎那裏聽來的經過,講給了範軒宇。


    範軒宇聽完,瞪大眼睛,扭頭看看蕭長恭,又低頭看看寒光閃閃的寶刀,「這大將軍……咳咳,背著穆姑娘殺了個血流成河,然後沒幾天又在人家麵前挽刀花?」


    穆鴻嶺摸摸鼻子,他不想背後說人壞話,但這個行為吧……


    確實憨了點。


    另一邊穆婉寧雖然不知道那兩個人說了什麽,但左右離不開他們二人就是了。


    想到自己正被人議論,穆婉寧不由嗔怪的看了蕭長恭一眼。


    這一眼薄嗔中又帶著一絲女兒家的害羞,看得蕭長恭心中一蕩,清了清嗓子說道:「我剛剛……是不是嚇到你了?」


    婉寧無奈,「大將軍的禮物實在很特別。」


    「我從沒送過女孩子禮物,也不知道送什麽。安叔跟我說第一次送禮物要大氣、貴重,我選來選去,就覺得這件最合適。早知道如此,還不如送首飾了,我有一盒子寶石的原石,你喜歡什麽樣式的首飾,我讓人打磨好送給你。」


    婉寧搖搖頭,「這一件已經很貴重了,而且本應是我感謝大將軍的救命之恩,該我準備謝禮才對。」


    「這是給你壓驚的……咳,不是,這就是個見麵禮。如果是別人去救你,你也不會經曆那樣凶險的事,更不會回去之後還病了一場。」


    婉寧急道:「您千萬別這麽想。如果不是為了救我,您也不會身陷險境,而且當時若沒有我,大將軍也不會受傷。」


    想到這裏,婉寧眼神直直看向蕭長恭的左臂,她記得當時蕭長恭是被劃了一刀的。


    感受到婉寧關心的目光,蕭長恭忽然覺得這一刀挨得真值,「也沒什麽,小傷,雖然劃到骨頭了,但隻要不斷,就不算大事。」


    「到底還是我連累了將軍。」想到這兒,婉寧心裏很是懊悔。


    她是重生之人,倍加珍惜當下的日子,同時也更加珍惜身邊人。


    她到底還是個後宅女人,雖然邀天之幸,得已重生,但心裏最大的願望不過是打回方家。


    而眼前的人,卻是守衛邊關的將軍,是關係到邊關數萬百姓安危的人,如果因為自己的出現,累得戰功赫赫的將軍死於刺殺,這樣的重生婉寧寧可不要。


    看到婉寧臉色不好,蕭長恭灑脫的擺了擺手,「這話我之前就說過,不妨再說一次。北狄人要刺殺我不是一天兩天了,沒有上一次,也有下一次。有沒有你,我都會遇到。你不過是恰巧趕上了。我雖救了你,卻也害你入險境,咱倆互有虧欠,你也不必內疚了。」


    聽到「互有虧欠」四個字,婉寧心裏微微起了波瀾,能和這樣一個大英雄互有虧欠,實在是件很……美好的事。


    看著蕭長恭溫柔的眼睛,婉寧心裏再一次地起了波瀾,隨後想到自己的未來,又不自覺地歎了口氣。


    她是注定是要嫁給方堯的,因為早年前穆鼎和方堯的爹方淮有一句酒後戲言,若以後有適齡的兒女,就結為夫妻,並且互相留了信物。


    隻不過穆鼎真的隻是把這事當了酒後戲言,忘了個幹淨,而方家人卻是記得的。


    按前一世的發展,大概再有半年就該登門了。


    重生以來,婉寧一直認為,重生的意義,就是給她一個翻身報仇的機會,她要打回方家,要把前一世受的氣全都找回來。


    可現在,婉寧感受過了父親、祖母的慈愛,感受過了哥哥的嗬護,又有了蕭長恭溫柔的注視,她這才意識到,原來自己的人生還有另外一種打開方式,前一世那種生活,根本不能稱之為生活。


    哪怕是她日後在方家揚眉吐氣、當家作主,但一個是惡婆母,一個是冷心腸的夫君,日子再好,又能好到哪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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