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恭看了一眼承平長公主,沉聲說道:「今日裏的事情,的確是臣考慮不周,但絕沒有故意驚嚇一說。」


    「末將府裏的下人,都是軍士,尤其不少曾經是我的親衛。他們在戰場上受了傷,因為形容醜陋,即使有朝廷的撫恤,回到家鄉也是被親人厭棄。」


    說到戰場袍澤之事,蕭長恭不自覺的換上了末將的自稱。


    「他們的傷,是為朝廷受的,也是為了末將受的。若是沒有他們,且不說末將能不能活著回來,就是回來了,那傷也要著落在末將身上。末將不願他們在家鄉受苦,便把他們召回府裏,既充當下人,也是充當護衛。也因此他們幾乎個個都有傷殘,並非有意衝撞縣主,實在是此乃末將府裏常態。」


    「哼,強詞奪理。這幾天穆家和鐵家的姑娘日日去你府上騎車,難道她們也見到了?」承平長公主出聲斥責,她可不能讓女兒在皇帝麵前留下一個不敬前線將士的印象。


    提到穆婉寧,蕭長微微一笑,「回陛下,回長公主,此事還真就是從穆家四姑娘身上開始的。因我與穆家二公子都喜愛收集刀劍,平日裏接觸多了些。那日裏穆家二公子前來拜訪,帶來了四姑娘。」


    「閑談的時候,穆姑娘說要了解戰場事。我那親衛有些跳脫,就故意選了幾個傷得重又麵相醜陋的。」


    「據說當時穆姑娘也是被嚇了一跳,隨後了解到如何受傷之後,還給他們行禮,說他們守土衛國,值得敬佩。」


    「這下軍士們都很高興,再後來穆姑娘帶鐵統領家的女兒來時,他們也搞了這一出。鐵姑娘算也是軍中弟子,對此司空見慣。這些軍士們也就放鬆了警惕,覺得京城中的姑娘就是比小地方的人大氣,這才有今日裏就衝撞的事情發生。」


    承平長公主氣得牙癢癢,她沒想到蕭長恭打仗厲害,嘴皮子功夫也不差。


    不過蕭長恭不能動,還動不了那個小小的庶女麽?


    知女莫若母,自己女兒看上蕭長恭了,那個叫穆婉寧卻天天去鎮西侯府騎馬,怪不得她要直接上門,招呼都不打一聲。


    「哼,穆大人還真是教女有方,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家,竟然天天去侯府裏騎馬。據我所知,鎮西侯府裏可沒有女眷,這份心思昭然若揭啊。」


    蕭長恭心裏不悅,老子府上,願意讓誰來就讓誰來,你管得著麽?還是說你們看上的人,還不允許別家喜歡了?


    「穆姑娘是隨兄長來的,是我下的帖子,也算是師出有名。倒是和靜縣主不請自來,卻剛好趕上大夫在給我行針,先是辱罵我家忠仆代行主事,然後在明知我行針後不宜見客的情況下,還非要坐在正廳裏等候。這又是何種心思?」


    承平長公主一頓,這些情況吳采薇可是一個字都沒說。


    皇帝突然開口道:「之前承平就說你是舊傷複發,所以不見客,剛剛你又說行針。那穆姑娘又是怎麽回事?」


    蕭長恭道:「的確是舊傷複發,之前太醫也來看過,說是需要將養。」


    皇帝點點頭,蕭長恭剛回京時他就曾派太醫去診治過。太醫的回複也的確是舊傷累累,需要靜養。


    「不過昨天臣有幸請到了聞名天下的薛青河薛神醫,他建議早上以針灸刺激穴位,晚上配合藥浴,這樣不但能更快康複,也能培本固元,增強體質。」


    「臣覺得這也不錯,就允了他的方案。今天是他行針的第一天,也是他規定的行針時不能見客。不過,也隻是上午不能見客,下午還是無礙的。」


    「如果和靜縣主來之前能打聲招呼,或者是下午再來,自然也就不會有今日的衝撞了。」


    皇帝看了一眼不怎麽自在的妹妹,心裏了然,想來是和靜沒有全部說實話,隻說了蕭長恭的壞話。承平護女心切,就來告狀了。


    「承平,朕會派太醫去公主府好好替和靜診治,你也早點回去。」隨後看了一眼蕭長恭,「到底是你府上的人衝撞了和靜,你也賠份禮吧。」


    蕭長恭欣然答應,「臣遵旨。」


    兩人退去後,皇帝卻不由得有些想多了。蕭長恭臉上的情形,別人不知道,他卻是清楚的。


    找一個臉上有疤的人上茶,未必不是存了試探的心思。


    隻可惜,和靜那孩子,在第一關就失敗了。


    卻說穆安寧從鎮西侯府回來後,也是嚇病了,夜裏還幾次驚醒,早上請安時還差點起晚了。


    這幾日,鄭氏都要求她每天早上都早起半個時辰,務必和婉寧一樣早去請安。


    本就睡得不好,又要早起,安寧走路時,腳都是飄的。


    等到走進周氏所在的靜安堂,看到婉寧言笑晏晏地站在那裏給周氏捏肩,心裏的氣就不打一處來。


    「妹妹倒是好精神。」


    婉寧正在說著和鐵英蘭間的趣事,最近接觸多了,婉寧越來越喜歡鐵英蘭這樣率真又不扭捏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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