婉寧此時眼睛正盯著程雪遙開出的馬球,已經俯下身子揮杆去搶,忽然間聽到鐵英蘭高喊一聲:「婉寧,小心。」


    婉寧心裏一顫,向後一目的地,一柄球杆已經朝自己麵門砸來。


    此時再想立起身子已經來不及了,婉寧衝著俯身的角度猛一低頭,才堪堪躲過。


    然而頭閃過了,身子卻沒閃過,球杆的頭直接打在婉寧的肩膀上,婉寧吃痛,摔落馬下。


    眾人見到婉寧落馬,一時間都勒住了韁繩,而這時偷偷到了安寧身後的簡月婧,對著安寧的坐騎狠抽了一下,馬匹吃痛,衝著落地的婉寧就衝了過去。


    安寧大驚失色,猛地一勒馬頭,馬匹受力,後腿直立,前腿騰空,馬蹄高高揚起。


    馬蹄下,正是落馬的婉寧。


    婉寧狠狠地摔在了地上,隻覺得半個身子都在疼,就在這時又聽到眾人的驚呼聲,一抬頭正看到高抬的馬蹄。


    這要是被踩實了,她的小命休矣。


    場邊的蕭長恭隻覺得腦子嗡的一聲,翻身進了馬場,運起輕功就往裏衝。


    可是,馬場很大,就算蕭長恭輕功了得,到底是兩條腿的人。


    千鈞一發之際,鐵英蘭一聲斷喝,狠狠地抽了紅珠一鞭,然後雙腿猛夾馬腹,經過婉寧身邊時,將身子俯到最低,一把抓住婉寧身前的衣服,借著馬匹帶來的衝勁,硬是把婉寧提了起來,拉在自己的馬背上。


    婉寧本以為自己必死無疑,忽然間騰空而起,再一定神,眼前竟然是鐵英蘭。


    「鐵姐姐……」婉寧語帶哭腔,猛地抱住鐵英蘭,心裏的害怕讓她說什麽也不想鬆手。


    鐵英蘭也是一身的冷汗,剛剛如果差一點,別說救人,連自己也會搭在馬蹄下麵。這會兒也不由害怕的抱緊婉寧。


    蕭長恭此時終於趕到兩女身邊。


    「婉寧,你沒事吧。」


    婉寧一見蕭長恭就立時覺得萬般的委屈都湧了上來,就好像那日知道自己終於從綁匪手裏解脫出來一樣,身上手上,立時就沒了力氣。


    鐵英蘭也知道這會兒危機解除,手上一鬆,婉寧人就從馬上向下滑去。


    蕭長恭趕緊扶住,「有沒有受傷?」


    婉寧剛想搖頭,卻吃痛大喊一聲,人也歪倒在蕭長恭懷裏。


    蕭長恭低頭一看,見婉寧的右腳,以一個不正常的角度扭著。


    一定是摔下馬時,腳別在馬蹬裏,扭到了。


    「叫郎中,快叫郎中。」


    鐵英蘭這時也跳下馬來,扶著婉寧讓她趕緊坐下。


    蕭長恭把婉寧交給鐵英蘭,自己上手一摸,哪怕隔著靴子也知道扭到了。這時最好的辦法就是立刻把扭到的腳向外抻,然後掰正。


    若是在戰場,若是麵對自己的手下,蕭長恭二話不說就會動手,都不會給她反應的時間。


    可是,眼前的這個人,不是那些軍隊裏的糙漢子,而是嬌嬌小小的婉寧,是那個自稱肉厚要替她擋刀的婉寧。


    蕭長恭下不去手。


    這時打馬球的幾人也紛紛下馬趕過來,包括場邊嚇得眼前發黑的穆鴻漸,和早已深深皺起眉頭的三皇子謝晉桓。


    在場的人可能看不清楚,但是坐在場邊的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和靜縣主,你想殺人麽?」鐵英蘭率先發難,她打了幾十場馬球,這麽凶險的事情還是第一次遇見。


    「鐵英蘭,你胡說八道什麽?我不過是擊球時手滑了一下,不小心打到她,什麽殺人不殺人的。我警告你,汙蔑皇親國戚,是要治大不敬罪的。」


    鐵英蘭怒視吳采薇,卻也不敢再開口。她縱是不怕給自己惹禍,也不能給父親惹禍。


    婉寧冷哼道:「和靜縣主,我也好心勸你一句,皇家顏麵是用來維護的,可不是用來做遮羞布的。」


    「你……」吳采薇真是暗恨,剛剛安寧的馬怎麽就沒直接踩死了她,若是她死了,事情就好處理得多了。


    「哼,與其向我興師問罪,不如問問她的好三姐,為什麽要縱馬傷人!剛剛若是踩實了,嘖嘖,可就是腦漿迸裂的下場。」


    眾人聽著吳采薇惡毒的話語,不由得心裏一緊,再看向穆安寧,眼神都變了。


    「不,我沒有,我,是那馬自己突然受驚跑起來的。」穆安寧趕緊辯解,這罪名太大了,她可背不起。


    簡月婧冷冷一笑,「哼,誰不知道你們姐妹失和,上次她贏了你誌在必得的玉佩,保不齊就是你想混水摸魚,殺人滅口。」


    「不,我沒有,我真的沒有。」安寧急急分辨,這事兒她真是冤枉,她最多不過是想讓婉寧出醜,卻從未想過要婉寧的命。


    婉寧坐在地上,額頭冷汗涔涔,疼得完全不想說話,可是眼下形勢逼人,她不能坐視簡月婧把安寧推出來當替罪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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