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當年身為寒門學子的方淮,能讓出身世家的穆鼎傾心相交,也足見其風采。婉寧這麽說,也不為過。


    「想必,身為狀元之子的方世兄,考個舉人功名,應該不是難事吧?」


    方堯氣得差點仰倒,這是剛剛的誅心之言轉嫁到自己身上了。


    十二歲能中秀才,已經算得上神童,十七歲能中舉人,那更是萬裏挑一的人,他哪裏有那個本事?


    事實上婉寧敢這麽說,正是知道方堯這次沒考上。


    前一世,方堯是在二十歲的時候中的舉,也就是他們成親後的那次秋闈。雖然這也很不錯,畢竟二十七八歲也有中不了舉的。


    但那一年秋闈出了舞弊案,方堯雖然沒有直接參與舞弊,但確實是間接知道了考題。結果出來後,隻要有關聯的,都被剝奪了成績。


    方堯雖然也有關,但聯係不大,又是宰相家的女婿,因此得以保全,也因此才中了舉。


    否則靠著他那點一瓶子不滿,半瓶子晃的學問,再有十年也考不上舉人。


    穆鼎見婉寧已經唱了白臉,知道接下來該自己唱紅臉了,輕輕咳嗽一聲道:「婉寧不要胡說,舉人哪裏是那麽容易考的,就連你大哥也不是有十足十的把握。」


    婉寧差點笑出聲,你老人家這明著說女兒,暗地裏誇兒子是怎麽回事?


    不過父親既然發話,婉寧當然也要做出受訓的樣子,「父親說的是,是女兒妄言了。」


    「不過嘛,」穆鼎話鋒一轉,「這無論結親與否,方賢侄的學業倒是不能耽擱。方淮兄當年與我也是至交,他的後人,老夫是一定會照顧的。」


    「不知方賢侄可有當地書院山長的推介函?如果有的話,再加上老夫的引薦,距離開考的這兩個月,讓你進國子監附學,應該不是難事。」


    方堯臉皮發燙,「回穆伯父的話,之前因為守孝,是以一直在家讀書,未能前去學院就讀。」


    按規矩,守孝的確不能進學院。可是大凡有誌於趕考的,在出了孝期之後,都會去當地書院參加一次特殊的考試,隻要能考過,書院的山長就會給一封推介信。


    這種事情,山長一般都不會吝嗇,畢竟出去的學子一旦高中,身為推介人,也是麵上有光。同時還能給書院營造些名氣。


    可惜,方堯自從幾年前無意間知道自己有了這麽一門親事後,就再也沒有用心讀過書了。


    自然也就沒能通過考校,要來山長的推介函。


    穆鼎在官場浸淫了幾十年,這些事能不清楚?當下也不戳破,隻是撚著胡須道:「這樣啊,那就隻能舍一舍老夫的臉麵,去白鹿書院了,雖不比國子監,但也是名聲在外。」


    「明日我就去見一見白鹿書院的山長秦大人,賢侄若有寫好的文章,飯後可拿來給我,這樣也好把握些。」


    方堯不好再說沒有,隻得拱手應道:「多謝穆伯父提攜,小侄的確有一篇成文,這就去謄寫一遍,稍後呈給伯父。」


    說罷,方堯離席而去,竟連飯也不吃了。當然也實在是沒臉吃飯,學問、學曆都被秒成了渣渣,還沒有推介函,還得靠著人情進書院,真是丟人丟大發了。


    婉寧才不管方堯吃沒吃飽,會不會胃痛,比起前一世她受的折磨,這真是比微不足道,還微不足道。


    眼看著兒子飯也沒吃就離席而去,方母直心疼,再扭頭看著婉寧坐在那裏,氣就不打一處來。


    方家母子對今天的接風宴,可是寄予厚望的。他們心裏也清楚,憑他們的身份地位,哪怕有婚約,也會被世人說成一門心思攀高枝。


    但若方堯能展現些才華,得了三姑娘的傾心,就會變成才子佳人的美談,攀高枝什麽的就不會被提起。


    甚至還能突出方堯的才學,也能讓穆鼎允婚允得更痛快些。


    結果,這計劃還沒等實施,就被婉寧破了個幹幹淨淨。


    哼,別以為我老眼昏花,沒看到你和那個小子使眼色。


    「四姑娘倒是伶牙俐齒,就是說話全無女兒家的矜持。婚姻大事本是父母長輩的事,你一個晚輩,卻大談什麽嫁妝、聘禮。也不知道等姑娘自己出嫁時,是不是也要親自上陣打算盤啊?」


    「方夫人,」鄭氏突然開口,「四姑娘不過是心疼姐姐,多問了幾句罷了,方夫人一個長輩,又何必與一個晚輩這麽計較,咄咄逼人呢?」


    婉寧為自己女兒說話,鄭氏肯定要替婉寧出頭的。


    「哼,」方母冷笑,「你們穆家真是好規矩,不但庶出的女兒滿口銅臭,就連這妾氏都能上桌吃飯了。我們方家可沒這規矩。」


    鄭氏氣得心頭火起,卻沒法直接發作。方母說得沒錯,妾乃是低賤之人,不能上席麵的。但今天她是以婉寧生母的身份坐上來的,這樣直接挑明,無異於打她的臉。


    婉寧卻是在心裏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還好意思談規矩,寵妾滅妻那一套,你們方家不是最拿手麽。


    王氏雖然很高興看到鄭氏吃癟,但是對外來說,維護宰相府是更重要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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