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穆鴻嶺、穆鴻漸、穆鴻林一一上前給蕭長恭見禮,然後雙方分賓主落坐。


    「鎮西侯今日前來,是有什麽事麽?」


    蕭長恭趕緊站起,「嶽父大人,小婿今日前來……」


    噗的一聲,穆鴻漸被茶水嗆住,直接從鼻子裏噴出來。


    穆鴻嶺抬眼看房梁,一臉的無奈。


    父親說要給蕭長恭下馬威,還把他們兄弟三人拉來當陪襯,結果人家上來嶽父大人也叫了,小婿也自稱了。


    什麽下馬威,壓根沒理會你這一茬。


    穆鼎早就在書房裏領教過這一招,這一次算是見怪不怪。


    「既然陛下都說鎮西侯是小女的良配,那自然就是的。不過麽,婉寧與家母感情深厚,家母也想多留她幾年。不如這樣,等婉寧滿十八歲後,再成親如何?」


    此時穆鴻漸已經用小廝遞來的手帕擦幹淨了臉上的茶水,聽了父親的話,一臉幸災樂禍地看向蕭長恭。


    嘿,要比臉皮厚,你蕭長恭真還不夠看。我爹是誰?那可是皇帝都稱讚的千年老狐狸。


    蕭長恭也有些傻眼,這事兒他本以為都板上釘釘了,結果釘子是釘了,最後一榔頭竟然支到了四年後去。


    蕭長恭算是徹底領教到了當朝宰相的厲害。


    蕭安趕緊上前,躬身一禮,「相爺勿怪,我家少爺的確是心急了些,但也是一腔誠意,今日前來,除了表達求娶之意,也是為了答謝穆府在危急之時,對侯府的援手之恩。」


    「穆姑娘年齡尚小,相爺想多留幾年也是人之常情,婚期一事全憑相爺做主,侯府絕無異議。」


    穆鼎點點頭,這話說的才像那麽回事。他倒不介意蕭安的插話,蕭府現在隻剩了蕭長恭一根獨苗,蕭安雖是仆人,但卻是亦親亦仆。


    而且那日裏蕭安捧著牌位的樣子,實在是讓人觸動。


    蕭長恭趕緊接話,「是是,這一次著實凶險,若不是有婉……穆姑娘,小婿能不能挺過來還不好說。」


    穆鼎又是一陣無奈,合著小婿兩個字順口是吧,還沒完了。


    穆鴻林從進屋開始,就一言不發,但卻一直仔細觀察著蕭長恭。


    雖然他臉上的麵具駭人,但是每每提到婉寧時,目光裏都流露出一絲溫柔。不像方堯那廝,每次看到安寧,眼睛雖然放光,卻放的是財光,不是柔光。


    有蕭長恭這樣的人照顧自己的三姐姐,他這個當弟弟的也算是放心了。


    當然他不放心也不行,皇帝的做媒禮已下,這事兒容不得反悔。但知道一直關心自己的姐姐有了良配,總歸是讓人高興的事。


    穆鼎坐在正廳之上,不徐不慢地看著蕭長恭,還待說點什麽,讓他多著急一會兒,結果周氏身邊的張姑姑就進來稟報,「老夫人聽聞鎮西侯來了,想請去見見。」


    得,老夫人這是怕孫女婿吃虧,心疼了。


    穆鼎一擺手,「既如此,鎮西侯就去見見家母吧。」


    蕭長恭一躬到地,「小婿告退。」


    看到穆鼎臉上又抽抽了一下,蕭長恭心裏直樂,嘿嘿,不管你答不答應,反正這個自稱我叫定了。


    跟著張姑姑一路到了周氏所在的靜安堂,周氏正坐在主位,婉寧站在一邊。


    見了麵相威嚴的周氏,蕭長恭不由一愣,刹時想到自己的祖母。


    祖父早年戰死,一場大敗,使得原本熱鬧的家族隻剩下兩個嗷嗷待哺的幼子。據說祖母哭了一夜,然後第二天神色如常的指揮家仆籌備葬禮事儀。


    待到把夫君、長子全都安葬之後,便關了大門,謝絕一切訪客,專心哺育兩個幼子。


    所幸兩個幼子平安長大,蕭忠國更是少年成名,算是撐住了門楣不倒。


    隻可惜祖母操持太過,又過於思念祖父,在蕭長恭七歲時就去了。


    此時乍見與祖母麵容相似的周氏,想到家族這數十年間的興衰,又想到流落在外的幼弟,蕭長恭不禁眶發紅,當即對周氏行了大禮,「長恭見過祖母。」


    周氏聽到蕭長恭語帶哽咽,心裏不由感慨起來,「起來吧,是不是想你起祖母了?」


    看到蕭長恭微微點頭,周氏又道:「當年未出閣時,我便與你祖母很是相像,隻不過她出身將門,性子太過剛烈。你祖父遭難時,硬是不肯求助,非要關起門來過自己的日子,後來麽,關係也就淡了。」


    蕭長恭驚訝地看著周氏,就連婉寧目光中也透露驚奇。她從未聽周氏說過這一段。


    「這有什麽奇怪的,京城圈子就這麽大,隻要年齡相當,未出閣前多少都有些交情。」


    「長恭一時失態,還望祖母見諒。」


    「你祖母都叫了,我還能有什麽諒不諒的。過來,坐下,吃飯了沒有,餓不餓?司棋去端碗燕窩粥來。別覺得這是女人吃的東西,男人一樣能吃,婉兒說你剛剛大病初愈,最適合吃這些滋補的。」


    待張姑姑端來粥後,周氏又叮囑道:「你先少少的吃上一碗,墊墊肚子,稍後午膳再多吃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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