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惶的倒抽一口氣。「這不是真的……這不是真的……這些人和杏珠的死都與他無關,與三爺無關……無關的……」她慌得開始自言自語。


    「你這丫頭在這兒做什麽?」鬼婆婆突然出現。


    「我我……」一陣風由窗外吹來,她抓在手中的幾張符咒被吹走了。


    鬼婆婆臉色一變,馬上撿回四處飛揚的符咒。「你都瞧見了?」她冷聲問。


    秋兒不禁白了臉,顫聲問:「這些……是什麽?」


    「你見到什麽就是什麽。抬起那張寫有長工名字的符咒時,鬼婆婆哼了哼,打開箱子丟回去。「我以為搞丟了,還轉回老頭子屋裏找一圈,原來還在這兒。」


    她一神情益發驚駭了。


    「鬼婆婆,這些人的死是否……是否……」


    鬼婆婆睨她一眼,奪回幾張還捏在她手中的符咒。「這沒什麽,我那死鬼畫著好玩的一」在拍過她手中的東西時,鬼婆婆碰到她的掌心,神色驟變。「我道怎麽都瞧不清你,以為你命還長得很,原來不是,是讓那老頭下了咒術,對我隱藏了你的命數。」鬼婆婆突然


    惱怒起來。


    「你說什麽?」她不懂鬼婆婆的話,可鬼婆婆的表情卻讓她極度驚慌不安。


    「哼,原來那老頭連我都防,還敢說此生絕不騙我任何事,果然是謊言,好,你這老頭既然敢存心欺瞞我,那就別怪我壞你的事門鬼婆婆性情古怪,最恨別人騙她,且越是瞞騙她,她越是不計後果,非要挑釁到底。她要那老頭好看!


    「你壽命隻剩一年兩個月,雖然超過一年,取命是麻煩了點,但隻要我多費點神下咒,應該還是能瞞過上頭,隻是,秦有菊那小子對你可是有情有義,若知道我拿了你的命數給他,不知會是怎樣的錯愕表情?哈哈哈,還有那糟老頭,他這是自找麻煩,找我來幫他,還


    敢對我隱瞞,他活該,那小子若翻臉,也是他自作自受!哈哈哈」鬼婆婆得意的狂笑。


    這話太駭然,秋兒大驚。「我隻有一年多的生命?而你……你現在就想要殺了我?」她聽出鬼婆婆的意思。


    「是也不是,老婆子我不殺人,隻取走你的壽命。」鬼婆婆陰陰地笑著。


    她不由得毛骨驚然。「你取我的壽命做什麽?」


    「給你的心上人啊」鬼婆婆越笑越陰森。


    秋兒杏眸圓睜。「給三爺?」


    「不然你還有其他的心上人嗎?我相信孫武陵那粗漢奪不走你的心。」鬼婆婆一把扣住她的手腕。


    她驚住。「我的壽命如何能給三爺?」


    鬼婆婆仰頭一笑。「死了就能給,就像你見到的這一迭符咒,上頭寫的人壽命都轉給他了,而你也一樣,僅剩的一年兩個月壽命,很快就會變成他的,你對他有情,就當作奉獻自己讓心愛的人延年益壽吧。」


    「你是說,這些年秦府死去的人的壽命,全都給了三爺?」她驚愕不已。


    「是啊,就因他們的奉獻,才能讓你的心上人安然活到現在。」鬼婆婆點頭。


    秋兒聞言震驚至極。


    鬼婆婆走到桌案前,提筆揮毫了幾筆。「下個輪到你了,念在你我有些交情,我取壽命時會讓你死得舒服點,那些病痛折磨的階段就免了吧,瞧,這兩張寫上你名字的符咒,一張是你的本命符,一張是篡改縮短過命數的命符,隻要燒掉你的本命符,你的魂魄就會離


    體,這過程我保證你半絲痛苦也沒。」揚起兩張符咒,將其中之一逐漸移往燭火前。


    她睜大眼見看符咒被點上火,火苗開始燃燒,她倏地抓住自己的頸子,再不能吸氣。


    砰然倒地,她身子僵直的躺著。


    想不到,這些人的死真的與三爺有關,就連自個兒也將成為其中之一……


    眼看鬼婆婆手中的符咒越燒越旺,她四肢逐漸喪失知覺,連眼珠也不能轉動。


    整張符咒就快燒盡,此刻她心中可說悲不可抑,她曾打算過自己的死法,可不應該是這樣的,至少那是她心甘情願的犧牲,而不是、而不是強奪…


    秋兒悲戚一笑,緩緩地合上眼,鬼婆婆說的沒錯,身子一點都不痛苦,一點都不痛苦……


    晶瑩的淚珠,由眼角滑下她臉龐,那弧度既美麗又淒涼。


    「三爺,穆侯爺又來借款了,可上回借的銀兩他到現在還未歸還半分,這後借的事,您怎麽指示?」秦家每半年會舉辦例會,集合各商號的主事,查算半年度各項產業的營運狀況,例會上,錢莊呂主事搶先開口請示,那穆侯爺借錢像討債,逼得他快跳河了。


    秦有菊居中而坐,閑適中散發看雍容矜貴的氣度。「嗯……這事我曉得了。」


    他沉吟了下。


    呂主事立刻豎起耳朵等著聽下文,之後會怎麽做呢,借是不借?


    但他等了半天卻隻等到一「下一位報告。」


    不管呂主事臉色有多糟,另一位主事馬上急看向當家稟報道:「今年新茶已開采,品質香醇,比往年都要高一等,但朝廷這回卻發文要咱們進貢十萬斤,比之前多了一倍的量,那可是咱們總收成的四成之多,您說,咱們該如何回複才好?」他一臉苦惱,三爺久久才見


    大夥一麵,自個見得把握機會訴諸問題,錯過這次會麵,要再見他,可又得去求。


    「朝廷每年都會增加點數量,可這回是要多了點。」過了良久,秦有菊才慢不經心的回複。


    「是啊是啊,所以這該怎麽辦?」那主事急問,朝廷的公文一個月前就送達,可他見不到三爺,直拖到這會才有辦法請示,朝貢的日期是兩天後,時間緊迫啊。


    秦有菊輕咳一會後淺笑。「急事緩辦,先下一位……」


    那主事當場綠了臉。


    三爺與前當家二爺的作風大不同,二爺做事雷厲風行,往日一場例會下來,眾人像被剝了一層皮似的幾乎沒命,而三爺,瞧似溫吞,從未直接指責過人,更不愛講明自己的心意,那雙眸子總是溫文內斂隱合笑意,可平靜的水麵下,不知流動的是什麽水,他們猜不透


    ,深恐不小心入錯暗流,馬上滅頂。


    當家們的性子大不同,但沒一個好伺候的,眾人叫苦連天,這時候多希望秋兒在,起碼能幫他們逼出個答案,不像這會,沒個明確指示,他們動輒得咎,實在不知該怎麽做才好。


    秦有菊合笑的聽著報告,忽地,一股綿長的氣流湧入他四肢百骸,原本稍涼的掌心變得微熱。


    他悄悄將拳頭握緊,這感覺他再熟悉不過,有人的壽命正在轉給他,但令他不解的是,這人是誰?他疑惑的燮起眉,在取了杏珠三個月壽命之後,府裏已無不滿一年壽命的人,姚大夫才會替他煩惱,擔心「後繼無人」,既然府裏已沒有可轉之命,那誰能突然轉壽給他


    ?


    算算,就連不到兩年壽命的都沒有隻除了一


    他神色巫變,瞬間急痛攻心!


    他捧住胸口,眾人以為他病發,皆是一驚。


    「三爺,您您怎麽了?」


    他麵色如土,眾人見狀正要開口朝外呼人找大夫,他卻猛地站起身。


    「三爺?」眾人驚訝地看著他。


    下一刻,他丟下眾人,狂奔而去。


    「三爺、三爺一」有人不放心在後頭喚他,可他十萬火急直奔某處。


    眾人驚愕,這若不是病發作,是怎麽了?這可不像平常天塌下來也能微笑視之的三爺啊!


    「我說老婆子,你怎能這麽做,讓我如何跟秦小子交代啊?」姚大夫氣急敗壞道。


    「誰讓你敢對我有所隱瞞,還大費周章的在那丫頭身上下隱術,以為這樣我就不會發現?既然你怕我弄死那丫頭,我就偏讓她沒命,瞧你能怎麽樣?!」鬼婆婆挑釁的斜視他。


    「你」他氣得險些吐血。


    「你活該」


    「你什麽都不知,偏喜歡與我賭氣,你這性子何時能改?」他頭痛撫額。


    「改?我為什麽要改?你這真是說笑話了。」她硬腫氣說。


    「你想氣死我嗎?」姚大夫跳腳了。


    「氣死你又何妨?我早就想做寡婦了,奈何你禍害遺千年,長壽得很,讓我如不了願,真可惜。」


    「你、你」


    「不用氣得發抖,你敢對我隱瞞事情,就是連背了對我不欺不瞞的誓言,而且你居然還敢阻止,不讓我連那小子也宰了,你這樣吃裏扒外的男人,我留著啥用,你若死不了,咱們不如離了吧。」


    「離?!那……那怎麽可以」他嚇到口吃。


    「怎麽不可以?我就寫張休書給你,咱們以後男婚女嫁備不相幹門她打算休夫!


    「咱們都近百的歲數了,還能男婚女嫁嗎?」姚大夫快哭了。


    「死鬼,我年歲大就不能改嫁嗎?哼,就這麽辦,我休了你。」她火大狠道。


    「娘子,不要,我不能沒有你門他忙哀求。


    「閉嘴!」她時道。


    「老婆子,我不是有意隱瞞你,我是怕你見獵心喜,得知那丫頭壽命不長後,哪天興起就對她動手,這才會一」


    「住口,見獵心喜的是你,那小子沒額外付我報酬,我為什麽要替他做白工?倒是你,那小子的外祖母對你有恩,你答應要護她子孫後代健康周全,可她的女兒生三子時得到妊症,但當時你卻在外頭逍遙玩樂,等趕回去時已遲了,她的女兒產子後元氣大傷,命數受損


    ,活了幾年便去了!


    「你覺得對不起恩人,這才發誓要讓她短命的孫子能長壽,因此用盡方法為那小子延壽,但你要報恩那是你的事,我為什麽要幫你,你算老幾?」鬼婆婆連聲罵道。


    「老婆子請息怒啊,好好好,我這就將實話說了吧,隻求你別休離我,事情是這樣的,瞞你是因那丫頭我還有用處,怕你不小心取了她小命後壞了我的事……」


    秋初的蟬兒悄然破土而出,蛻變後等待死亡。


    她陷入可怕的夢境,鬼婆婆揮舞著手中催命的符咒,喊著她非死不可,她驚慌逃跑,一心找個人救她,而所想的隻有一人一


    三爺,三爺救她,快來救救她,她快死了,快救她啊!


    可三爺沒出現,她逃無可逃,鬼婆婆還在後頭追趕,夢中還出現了許多人,杏珠、一年前過世的李嬸、四年前死去的陳叔、趙姨、錢小弟、小蓮、興伯……


    他們集體圍著她,隻在她耳邊喊著一句話一


    不要相信三爺……不要相信三爺……不要相信三爺!


    她汗水滲入緊閉的雙目裏,令她刺痛難當,被刺激得再忍受不了,她睜開眼睛大口喘氣。


    「秋兒。」耳邊的急喚,教她猛地朝床邊望去,卻在瞧清那人麵日時,她如驚弓之鳥般縮起身子,很快地往床裏邊退。


    她眼中的那抹驚俱,像刀子般剛過秦有菊的心。「秋兒」他朝她伸出手。


    「你不要過來」她!涼慌排拒。


    他的手僵在她麵前,好半晌才緩緩收回,臉上浮現一抹苦澀。「你不願意我靠近了嗎?」他低聲問。


    她輕顫的咬唇。「那你先告訴我,我是死是活?」


    「你還活著。」他回答。


    「可我明明看見鬼婆婆手中的符咒燒起,我全身動彈不得,毫無知覺……」想起那恐怖的經過,她抱著自己發抖。


    「我及時趕至,那符咒未燒盡,姚大夫將你的命收回來了。」說這話時,他冷眸發光,神情瀕臨瘋狂邊緣。


    就差那麽一點,他就失去她了,想起那時候的危急,他餘悸猶存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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