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施姊,你對懷真很重要,但你還有衛夫人,主子卻沒有其他親人了,雖然主子有其他人可以照顱,懷真還是想陪在主子身邊,除非主子平安無事,不然懷真根本無法安心請施施姊見諒。」她的心終究偏向嚴觀羽。


    董施施笑了笑,說:「傻丫頭,看來你對感情也開竅了。」


    「閑竅?!」懷真一臉詫異。


    「你是不是喜歡上你家主子了?」


    懷真一時無言,不知如何回答,羞澀地說:「這……施施姊,我先回去了。」


    懷真離開衛府時,整個人頭昏腦脹,直到坐定在嚴觀羽麵前,才因他疲累的睡顏暫時驅走腦子內的混亂,將心力放在他身上。


    孫管事說主子剛吃過藥,睡了。


    主子的氣色確實不佳似乎也瘦了,看得她好難受,一直寸步不離地守在主子身旁,連孫管事喚她吃飯也不敢離開。


    孫管事看著放在桌上連動都沒動的晚飯深感不安。「懷真姑娘,先用飯吧,不然你若累倒了,主子……」不會放過他啊!


    「謝謝孫管事,可主子還沒醒,我實在吃不下,大夫有沒有說主子多久會醒?」


    「一個時辰應該會醒。」那個藥鋪的老板說給他的藥頂多讓人昏迷不醒一個時辰,怎麽四個時辰過去了,主子還沒醒,什麽鬼藥?回頭就去找藥鋪老板算帳。


    「已四個時辰了,怎還未醒?要不要再去請大夫過來?」


    「沒事,大夫既然這樣說肯定沒問題,應是主子太累才會睡得比較久。」主子若再不醒來,他已準備好拆了藥鋪的招牌。


    「說得也是,那就讓主子多睡一會兒。」懷真信了孫管事的話,又乖乖坐在床前,一雙眸子牢牢盯著他,仿佛怕他不小心會摔下來似的。


    看得一旁的孫管事不禁感歎,怎沒有趁早執行這個計謀,不然也不會白白多受幾天苦了。


    「懷真姑娘、懷真姑娘……」他又喊,懷真因為太專注根本沒聽見,孫管事便默默退出去。


    懷真確實沒聽見孫管事的聲音,因為她腦子不停想著一件事--


    琥珀說主子喜歡她,施施姊則說她喜歡主子。


    當下她之所以詫異並非施施姊發現這件事,而是原來她再也掩飾不了對嚴觀羽的喜歡,隻要他在府肉,她的眸子便經常主動尋找他的身影,她想起嚴觀羽的次數遠遠超過她想吃甜食的次數,更甚的是,每次去陪施施姊,聊得也是他,


    她會因為他感到寂寞,也會因為他而感到歡喜,這種種跡象足以顯示,她對嚴觀羽的態度早就不同。


    她當然有察覺,隻是沒想到會讓施施姊一語道破。


    原本還以為多隱藏一些時候……


    她隻是一名小小婢女真能喜歡上主子嗎?


    萬一琥珀看錯了,她的喜歡會不會造成他的困擾?


    真糟糕,應該要在一開始就想清楚的困擾,現在才煩惱,真是本末倒置了。


    「唔……」床上的人終於有了動靜。


    「主子,您醒了?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嚴觀羽聽見她的聲音緩緩睜開眼露出笑容。「懷真……」


    「嗯,懷真在這裏。」


    「我怎麽會躺在這兒?」他隻記得喝了口茶便不省人事了。


    「孫管事說主子病了吃過藥後就一直昏睡到現在。」懷真上前扶他坐起。


    「我病了?」一抹困惑飛快竄過他的眼。


    「主子,懷真好擔心,您怎麽不懂得愛惜自己呢?萬一真出了事,您要懷真一個人怎麽辦?」滿腔的擔憂在看見他醒來後化為淚珠。


    嚴觀羽尚未來得及思前想後,已讓她那張瞬間落淚的愁顏而揪疼了心。「懷真,別哭,我不喜歡你哭。」他伸手為她拭淚。


    「那主子就別讓懷真擔心好嗎?」她也不知自己怎會落淚,隻是心情一放鬆後,淚水便不自覺滑落。


    「我以後不會再讓你擔心,別哭。」


    懷真趕緊抹去淚水扯了扯笑容問:「主子餓嗎?想吃什麽?」


    「不餓……」應當是孫管事的法子,沒想到卻讓他看見懷真對他的擔憂,既然孫管事幫他起了個頭,他有兩種方式接下去,一是若無其事帶過,另一種是趁此機會逼出她的心情。「你是因為我病了,所以回來嗎?」


    懷真點頭。


    「因為我是主子才回來?」他決定選第二種方式因為再也不想等下去。


    「懷真當然掛心主子。」


    「是主子的身分還是……我?」嚴觀羽換個方式再問。


    懷真疑惑地凝視他仿佛不了解這其中的差別在哪兒。


    嚴觀羽輕輕按住她的手,道:「我不會再逼問誰在你心底最重要,誰又是你的第一,我隻想明白我在你心中是否占有一席之地,無關我的身分,單純是因為我嚴觀羽這個人。」


    「懷真的心底……有主子。」她誠實回答。


    「你可喜歡我?」向來掌握一切的嚴觀羽沒料想自己也會有如此表忘不安的時刻。


    「主子先前不是說視懷真為妹?」懷真垂下眼簾,呐呐地問。


    「那是想把你拐來我身邊的借口,若一開始便說我喜歡你,隻怕會把你嚇跑,所以在等你先習慣我,現在,你的心是否能分給我一些位置讓我容身?」


    「為何是懷真呢?」


    「為何不能是你?你的全部都吸引我……」嚴觀羽毫不猶豫地回答,「因為你是懷真,如果不是你,我便不要。」


    「懷真也喜歡主子。」一旦想清楚,她便不再有遲疑。


    「因為我是主子嗎?」


    「不,因為是你,懷真才喜歡。」當下,她突然有點懂了為何主子會說「因為是你」的意思。


    不是任何人都好,而是獨一無二的那個人。


    嚴觀羽伸手撫上她的臉頰眼眶湧上溫熟的濕意。


    曾經以為失去了,後來的失而複得以及,如今終於能再次摟在懷裏嗬護,他對於蒼天有著滿滿的感謝。


    「懷真、懷真……」他不再猶豫猛烈地將她擁入懷裏。


    「主子……」懷真有些詫異他如此激動的心情。


    「喊我的名,我想聽你喊我的名好嗎?」


    「觀、觀羽……」


    「今生今世,我不會再讓你離開我了! 」


    靠在嚴觀羽胸口的懷真,隱約察覺到腦海中有什麽一閃而逝卻來不及捕捉,而他的擁抱太溫暖也讓她忘記剛才的事。


    未曾想過喜歡人的她如今靠在令她心動的男人懷裏,她也不願思考太多,隻希望安安靜靜品嚐這片刻的甜蜜。


    三日後,嚴觀羽「大病初愈」,立刻獎賞平日勞苦功高的孫管事;衛珩一回到北涼城,他馬上告訴好友,懷真將會留在他身旁,頭一個受惠者又是孫管事,總算不必再受主子情緒上的波及。


    孫管事可說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平日僵化的表情也稍顯和緩。


    懷真的甜美以及善解人意收服了嚴府上下,嚴觀羽對她的疼愛,底下的人早看在眼底並樂見其成。


    嚴觀羽很快便把懷真訂下來婚期就在兩個月後。


    所有人都十分歡喜,唯獨懷真有些悶悶不樂,然而她的悶悶不樂隻會在特定人麵前表現,就是要讓「某人」看清楚,而「某人」自然也沒有遺漏。


    「懷真,你怎了?」他在看帳簿,這丫頭乖乖坐在他身邊,以一雙滿是哀怨的眼神瞅他,再不發現的話,恐怕有人會因為壓抑過久而氣絕身亡。


    「主子終於察覺懷真的心情了嗎?」太習慣喊主子,她一時糾正不過來,嚴觀羽也沒管她,一切隨她高興。


    按照他大人有大量的說法--她都是他的人了,區區一個稱謂又如何,反正兩個月後她就是嚴夫人了,不如等到那時一次再改,免得有人嫌他愛計較。


    「你的心情牽動著我,我怎可能沒注意到你,是什麽事,說吧! 」


    「自從我們……在一起以後,其他人不再讓我幫忙,你又不讓我去衛府,現在我開得發慌啊! 」除非嚴觀羽在府內,不然她每天閑到都想去數數嚴府究竟有多少隻螞蟻了。


    「你什麽事都能做。」他說。


    懷真不禁翻翻自眼哀怨地抗議:「結果我什麽事都不能做。」


    「當然能,你快是嚴府的主子了,當然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他放下帳簿,決定先好好安撫她。


    她仍質疑。「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她雙瞳萬水悠蕩於他的心底,教他怎不心甘情願奉上一切。


    「我可以去衛府嗎?」她喜孜孜地再問。


    「不。」


    瞬間,她臉蛋垮下,好不傷心。


    「我是說,在嚴府內,你盡管做你想做的事。」


    「這樣啊……」懷真思緒飛快轉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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