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不是進她的肚子,誰吃了也無所謂。


    想了想,終究鬆了口:「素心,你端去給王公公瞧瞧,若是王公公覺得不妥,便不要送去了。」


    今日遞進內閣的奏折特別多。


    東南發了洪水,相鄰的兩省都遭了災,州府紛紛向朝廷上書求救。


    上書的內容大同小異,太子仍是每一封都仔仔細細地看了一遍,並對各州府受災的差異進行了標注,將受災嚴重程度與內閣給出的賑濟方案進行比對,將其中幾個有差異的州府勾了圈,預備明日拿去內閣商議。


    正在擬寫救災安排時,王吉進來端著青瓷碗進來了,默默放在太子手邊。


    太子正渴著,見那青瓷碗裏飄著涼氣,他拿著勺子舀了一點,淺嚐輒止。


    很清甜、很解暑。


    「賞。」


    王吉道:「爺,這不是廚房呈上來的。」


    太子抬眼。


    「是幼寧姑娘想出來的法子,做了兩碗,她吃了一碗,另一碗叫素心端過來給爺的。」


    太子放下碗,沒有說話。


    王吉道:「爺,還賞嗎?」態度一如往昔的恭敬,隻是語氣裏帶著一絲兒揶揄。


    太子何許人也,自是聽出了王吉這一絲兒話外之音。


    冷冷抬眼,王吉被這目光看得直打哆嗦,趕忙退出去了。


    待書房中隻剩下太子一人,他重新端起青瓷碗,他不喜歡白瓷,卻喜歡青瓷,碧色的碗盛著雪白的酸奶,霎時解暑喜人。


    徐幼寧送這酸奶過來,顯然花了不少心思。


    他盯了一眼,拿起勺子繼續品嚐她的小心思。


    酸奶、蜜桃,都是他吃過的東西,也都不怎麽喜歡,沒想到兩個普普通通的食材混在一起如此可口。


    眼前浮現出徐幼寧的臉龐。


    太子忽然覺得心有點亂。


    他擱下碗,正想繼續批閱奏折,王吉又進來了。


    「何事?」


    王吉道:「慧貴妃娘娘來了,在蘭憩閣。」


    「怎麽這會兒來?」太子自言自語了一句,命王吉稍稍整飭了容裝,便往蘭憩閣去了。


    蘭憩閣在承乾宮的旁邊,靠著東宮的鳳棲池。


    太子走過去時,王福元站在廊下,見太子來了,忙躬身一揖。


    他徑直走進蘭憩閣,便見慧貴妃懷裏抱著隻三花狸貓,正坐在美人榻上。


    「母妃。」太子道。


    慧貴妃沒有抬頭,依舊逗著狸貓,輕笑道:「有句俗語叫娶了媳婦忘了娘,如今承乾宮裏住著人,我要見你,倒得在這種地方了。」


    「母妃說笑了。」


    慧貴妃抬起頭,見太子模樣:「聽說這陣子政事繁忙?」


    太子點頭。


    慧貴妃歎了口氣,叮囑道:「豆.豆.網。再忙也要注意身子,瞧著你這陣子又瘦了些。」


    「兒臣知道了,若是母妃不過來,原是打算這會兒歇下的。」


    「你這麽說,還是怪我打擾你休息咯?」


    「兒臣不敢。」太子說完,直截了當地問,「母妃深夜前來,可是有要事相商?」


    慧貴妃一麵低頭給三花狸貓撓著脖子上的毛,一麵輕言細語道:「我聽說明日內閣就要擬定東宮幕僚的名單了,你琢磨了這麽久,相中了哪些人?」


    「傅成奚、梁融、衛承遠。」


    慧貴妃頷首讚許道:「成奚自然不用說,梁融是梁文清老先生的嫡孫,梁家是士林頗有威望,把梁融留在東宮是為上策,不過,這個衛承遠是什麽哪一家的子弟?我覺得有點耳熟,像是在哪裏聽過,又想不起來是誰。」


    說著,她疑惑地望向王福元。


    王福元本來聽到衛承遠這個名字之後,神色便有些不自然,再被貴妃一點名,隻好硬著頭皮出來。


    「貴妃娘娘聽過衛承遠這個名字,是因為幼寧姑娘從前的未婚夫就叫這個名兒,想是有湊巧,正好重名。」


    太子淡淡道:「不是重名,就是同一個衛承遠。」


    慧貴妃柳眉一動:「留他在東宮做什麽?不嫌膈應嗎?」


    太子道:「衛承遠是成奚跟我看了許久才挑中的人選。」


    「今科那麽多舉子,這個衛承遠莫非有什麽驚天之才,要中狀元嗎?」


    「他學問不錯,不過,以他的文章是點不中狀元的。」


    「那你還留他?」慧貴妃將懷裏的狸貓往地上一扔,狸貓驚叫了不已,王福元趕忙將狸貓抱起來,站到邊上順毛。


    慧貴妃窩著火氣道:「今兒個我來,本來想同你說東宮選幕僚一事,看看把你擬定的人選裏去掉哪個,如今看來,不用商議了,那個衛承遠不能要。」


    「母妃要舉薦何人?」太子問。


    慧貴妃道:「沈雲貞有個哥哥,叫沈雲成的,也是今次下場科考的舉子,才學麽聽說比較一般,可如今你跟沈雲貞不能議親,他是沈雲貞的哥哥,把他留在東宮,也算是咱們向沈閣老表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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