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幼寧聞言,頓時擔憂地「呀」了一聲。


    太子回過頭,徐幼寧忙閉了嘴。


    「帶下去,好生養著,等養好了,牽到承乾宮給幼寧瞧瞧。」


    給她瞧瞧?


    沒叫人把狗打死,自然是好,可他叫人把狗給自己瞧,難不成在他心裏,自己已然跟狗是一體的嗎?


    想歸想,她沒有跟他鬥嘴的膽子,隻能悶聲不吭。


    王吉道:「奴婢記下了。」


    說完王吉匆匆下了台階,指揮著太監們把打瘸的狗抬下去。


    臨近傍晚,夕陽的餘暉落到太子身上,在他的周遭渡上了一層金黃色的光。


    徐幼寧站在他身後,隻覺得晃眼睛。


    「把狗養在承乾宮,如何?」太子依舊背對著徐幼寧,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飄過來的一樣。


    徐幼寧不明白了。


    承乾宮是他的地盤,他要養狗,問自己做什麽?


    徐幼寧真的很不想從他口中聽到「狗」這個字。


    她這輩子最恨的就是狗。


    「殿下,我腰酸了,想回屋躺一躺。」


    太子不說話,徐幼寧不想再跟他呆下去,自己便往宮裏走去。


    「等等。」太子道。


    徐幼寧隻好回過頭:「殿下還有什麽吩咐嗎?」


    太子看著她,喉結微微一動。


    「沒事,回去歇著罷。」


    看起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可徐幼寧並不好奇他沒說出來的話是什麽,立馬就回了屋。


    月芽見她進來,忙扶著她到美人榻上坐下,高興地問:「姑娘今日怎麽跟殿下說了這麽久的話?」


    徐幼寧嘟著嘴。


    月芽壓低了聲音:「殿下訓姑娘了嗎?」


    「也不是訓,他就是……」


    「就是什麽?」月芽好奇地追問著,見徐幼寧不肯說,忽然瞥見房門還開著,趕忙去把門拉上,「姑娘,你說吧,外頭的人聽不見。」


    「他說……」


    月芽瞪大了眼睛。


    徐幼寧歎了口氣,「他沒說什麽,可能是我想太多了。」


    「姑娘還會想太多嗎?」月芽捂嘴笑起來,「我家姑娘就是想得太少,你快說說,看看我能不能幫你出出主意。」


    見徐幼寧一臉苦惱的模樣,月芽又道:「姑娘是害羞嗎?是不是殿下跟姑娘說了什麽情話?」


    徐幼寧啐她一口:「你這小丫頭懂什麽情話?他……他罵我是狗。」


    月芽被徐幼寧震住了。


    倒不是驚訝徐幼寧被太子罵作狗,而是不相信徐幼寧。


    太子那樣神仙一般的人物會這樣粗鄙的罵人麽?月芽不信。


    「姑娘,你聽錯了罷?」


    「沒聽錯,剛才他當著我的麵說,往後要在承乾宮養狗。」


    「就這樣?」月芽道,「姑娘,你也太多心了,你從前可不是這樣小心眼的人。」


    徐幼寧自不能告訴月芽那一晚狗叫之事,隻能歎了口氣,不再提此事。


    「罷了,傳膳吧。」


    用過晚膳,徐幼寧本想就此躺下,誰知孟夏進來,說要出去活動活動,以便消食。


    徐幼寧隻說沒力氣,在榻上賴皮了許久,偏生孟夏不肯鬆口,苦勸她現下多活動些,將來生產時可少吃些苦頭。


    無奈之下,徐幼寧隻好帶著月芽出去走走。


    許是孟夏提前知會了外頭的人,承乾宮四周的小路上都掛上了精巧的羊角宮燈,放眼往鳳池望去,便是一片閃耀著星光的林子。


    「姑娘,你瞧,這每盞燈上都畫的不一樣。」月芽走在前頭,驚喜道。


    徐幼寧聽她這麽說,認真端詳起宮燈上的圖案來。


    乍一看去,掛的都是仕女燈,可仔細瞧著,每盞燈上的仕女都是不一樣的。有的回眸顧盼,有的盈盈淺笑,有的含羞帶怯,有的愁眉深鎖,每一個都是美若天仙,每一個都美得不一樣。


    「姑娘,你瞧這個提花籃的多好看!」月芽驚喜道,「是畫的何仙姑嗎?」


    徐幼寧循聲望去,還沒來得及細看這何仙姑,月芽又把她往旁邊扯:「姑娘,姑娘,你看這個穿胡服的好特別。」


    「別拉了。你還記得今年上元燈節嗎?就你東跑西跑的,害我四處找你,都沒好好瞧花燈。」


    月芽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卻又嬉笑道:「燈市那麽長,要是走得像姑娘這樣慢,肯定逛不完,當然得走快一點。」再說了,要不是她跟姑娘走散了,姑娘也不能跟衛公子一塊兒逛那麽久的燈市。不過月芽再不敢在徐幼寧跟前提衛公子了。


    「就你有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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