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琢磨著把旁邊那個青花瓷瓶砸了,外頭有人道:「娘娘,東宮遞消息過來了。」


    慧貴妃鳳眸一挑,王福元道:「快說。」


    外殿的人隔著珠簾回道:「今兒殿下回來的時候是跟徐幼寧同乘,到東宮門口的時候殿下的袍子留在了馬車上,後來有人給徐幼寧送了身新衣裳,在馬車裏更了衣她才下馬車。」


    王福元覷著慧貴妃的神色,趕緊道:「知道了。」


    說罷,他小心地看向慧貴妃,等著她的雷霆之怒。


    誰知慧貴妃的神色並無大變,叫王福元心裏不禁敲起了鼓。


    「方才說你看走眼了,你還不信,這回,心服口服了吧?」


    「是,奴婢該打。」王福元道,「那娘娘要不今日就去東宮。」


    「不去了。」慧貴妃漫不經心的拿起了桌上的蜜瓜。


    今日送來的這蜜瓜倒是帶了一點青,吃在嘴裏澀澀的。


    「那娘娘,先由著她?」


    「由著呀,從前本宮還不知道生了孩子該如何安置她,如今她敢動歪心思,本宮也沒什麽好猶豫的,等她生完孩子再行處置吧。」


    王福元想起徐幼寧那張單純的臉,心中微微不忍,又道:「其實奴婢覺著,未必真有什麽勾引之舉,隻是……」


    「難道你想說,是李深非要胡鬧?」慧貴妃一臉冷笑,「李深什麽人,徐幼寧什麽人,李深瞧她得上?」


    「太子殿下自是天人之姿,隻是娘娘不妨想想,殿下快二十歲的人了,至今隻碰過幼寧一個人,這樣的年紀身邊又隻得幼寧一個,怕是很難忍住。」


    慧貴妃原本已經有了怒氣,聽著王福元這話,又是無奈。


    「這真真最是氣人的地方。」眼下徐幼寧肚子裏的孩子才四個多月,若是出了什麽岔子,流言會再起,


    慧貴妃動不得她。


    如今流言未破,貿然安排人到太子身邊伺候,萬一出了什麽意外,流言仍然會再起。


    在宮裏浮沉了大半輩子,如今竟是被個小丫頭片子將了一軍。


    「娘娘,且寬心些,太子殿下如今寵她隻是人之常情,青神仙不是說了麽,隻要這個孩子能平平安安的生下來,便萬事大吉。」


    「什麽青神仙,一個神棍罷了。」


    王福元道:「娘娘,這些事咱們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玄天觀在京城這麽多信徒,必然還是有他的獨到之處。」


    「獨到之處,就是把皇上忽悠得團團轉唄。」慧貴妃說著,又有了別的主意,「你立刻去一趟東宮。」


    「給幼寧姑娘遞話?」


    「這丫頭心思大,敲打了那麽多回也聽不進去,今兒你過去找李深。」


    「娘娘要奴婢去傳什麽話?」


    「還能傳什麽?本宮在東宮有眼線的事,不怕他知道。就告訴他,徐幼寧現在大著肚子,別動手動腳的,一旦落了胎,他跟本宮都會落入萬丈深淵,那麽大個人了,不會連這點輕重都分不清吧。」無論徐幼寧如何不懂事,眼下最重要的,還是保住她和她的孩子。


    王福元見慧貴妃有了明斷,連連稱是,躬身退了出去。


    ☆☆☆


    徐幼寧自是不知長春宮裏這些官司。


    她忐忑地回了承乾宮,生怕太子就等在她的屋裏。


    還好,太子回去就進了書房,徐幼寧鬆了口氣,由著素心伺候自己擦洗,安安穩穩地睡了個午覺。


    醒來便是天黑,徐幼寧想著要入夜了,又怕太子晚上會過來。


    如此忐忑地到了子時,終於挨不過睡意,沉沉睡去。


    徐幼寧小心翼翼地在屋子裏等了幾日,都沒有等來太子,她忽然意識到,太子應該不會來了。


    雖然她不明白太子為什麽突然變了,心裏到底泛著酸。


    那天在馬車裏,他大概隻是一時衝動吧。


    他貴為太子,即便不至於佳麗三千,左擁右抱是不成問題的,隻是因為那該死的流言,害得他隻能跟自己生孩子。


    想到這裏,徐幼寧毫不猶豫地就把心底的那點小火苗掐滅了。


    既然他不會再做什麽,往後她仍可以繼續過從前的日子。


    素心勸道:「姑娘,在屋裏悶了好幾日了,今兒早上剛下過去,外頭清爽得很,要不要出去走走?」


    「好。」


    徐幼寧不是那種拖泥帶水的人,不管太子怎麽樣,日子總是要過的。


    她有吃有喝有人伺候,要多自在有多自在,何必為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傷心呢?


    她從榻上坐起身,坐到妝鏡前,叫素心仔細幫她梳一個頭。


    素心給她梳了一個精致的單螺髻,插了一支和田玉的玉蘭花簪,更襯托著徐幼寧的清麗氣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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