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忽然蹲下身,拍了拍大黃的腦袋,在大黃的耳邊小聲道:「大黃,你要是想留在承乾宮,就過去替孤攔住她。」


    話音一落,大黃一溜兒小跑朝徐幼寧追過去,蹦躂著攔著徐幼寧的路,跳起來拱她的膝蓋,把她往回攆。


    徐幼寧和月芽都嚇了一跳,不知所措的大喊來人,卻沒有任何人上前幫忙。


    好在這大黃並不咬人,隻是嗚嗚叫著,一下一下地拱著徐幼寧。


    徐幼寧回過頭朝承乾宮的廊下看去,太子麵無表情,王吉卻是一臉憋笑的模樣,她頓時明白,是太子搞了鬼。


    也不知他使了什麽法子,居然叫大黃攔住自己的去路。


    徐幼寧懶得跟他計較,牽著月芽的手想從旁邊繞過去,誰知那大黃機靈得很,反應也極快,根本不給徐幼寧繞開的機會。


    「殿下?」徐幼寧氣急了,回過頭狠狠喊了他一聲。


    她真不明白這人什麽毛病,那天在馬車上對她毛手毛腳肆意妄為,之後卻一連幾天不肯見她。


    今日她好不容易想出來走走,他居然放狗捉弄他?


    他到底存的什麽心?


    難道這樣戲弄自己,他便能得趣?


    在他眼裏,自己跟大黃怕是沒什麽分別。


    看著徐幼寧紅了眼睛,太子意識到玩笑過了。「大黃,回來。」


    大黃在徐幼寧跟前蹦躂了兩下,又一溜溜地跑回太子身邊了。


    徐幼寧覺得自己眼睛有點潤,因不想在這裏丟人,拉著月芽的手趕緊往鳳池便走去。


    她走得急,背影落在太子眼中,便如落荒而逃一般。


    王吉眼瞅著主子眉宇擰在一起,心裏直歎氣。


    明明是特意把狗牽過來想逗幼寧姑娘開心,這下倒好,適得其反,把幼寧姑娘都氣跑了。


    徐幼寧倒不是真的要逃走,隻是她的眼淚花已經包起來了,不走快一點便會被人瞧見。


    她牽著月芽的手往鳳池走去,一路碰見了不少在園子裏打掃的宮人。


    也不知道為什麽,徐幼寧總覺得大家看她的眼神都挺複雜的,有一些似乎是豔羨,有一些卻好像是鄙夷。從前她在東宮裏散步的時候,可沒有遇到過這種目光。


    徐幼寧拉著月芽,越走越快,走到了鳳池邊的木棧道上。


    到了這四下無人的地方,徐幼寧的眼淚終於順順當當地落了出來。


    月芽嚇了一跳,拿出帕子幫徐幼寧擦眼淚。


    她是知道徐幼寧脾氣的。


    從前在家裏的時候,在陳氏那邊受了委屈,她自己哭一會兒便過去了。


    因此,月芽隻是默默地陪著她,替她擦眼淚,並不著急勸解,待徐幼寧眼淚流得差不多了,方才柔聲道:「姑娘今兒是怎麽了?是因為大黃剛才攔路所以不高興了?」


    「不是大黃。」


    月芽當然明白,大黃不會無緣無故地來攔徐幼寧的路。


    大黃是一條訓練有素的狗,連作揖都會,肯定是有人教它過來攔路才會過來的。


    那這個人,是太子殿下嗎?


    於是,月芽道:「姑娘,你跟太子殿下到底怎麽了?怎麽那天都那樣好,今天就怪怪的了。」


    「那天?」徐幼寧詫異道,月芽這陣子都在學規矩,沒怎麽來承乾宮,「哪一天?你聽說什麽了?」


    月芽對徐幼寧沒有什麽可隱瞞的,實話實說道:「奴婢聽人說,前幾日姑娘跟殿下回東宮的時候,下馬車前特意命人送幹淨衣裳過去,在馬車裏換了衣裳才下來。」


    徐幼寧臉一紅:「真的?東宮裏的人都知道了?」


    「應當是都知道了吧。」月芽見徐幼寧緊張起來,知是她害羞,忙安慰道,「姑娘是伺候太子殿下的人,名正言順的,那些人說這樣的閑話都是嫉妒罷了。」


    難怪,難怪一路遇見的人看她的目光都奇奇怪怪的。


    在東宮上上下下的人眼裏,自己一定是個大著肚子還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連月芽都聽說了這閑話,長春宮裏的慧貴妃料想也知道了。


    這可真是被他害死了。


    月芽瞧她這反應,好奇地問:「姑娘,難道剛才你哭,是因為別的事嗎?」


    徐幼寧怏怏地點頭。


    「奴婢瞧你方才都不跟太子殿下說話,是出什麽事了嗎?」


    徐幼寧咬唇,莫名委屈:「不是我不跟他說話,是他……」


    月芽瞪大了眼睛,等著徐幼寧繼續說。


    「……是他不搭理我。」


    「怎麽會呢?」


    「真的,就那天……」徐幼寧心一橫,把心底所有的事都說了出來,「就那天之後,他壓根不理我,他突然在馬車裏那樣,我以為我們的關係跟之前不一樣了,但他連著幾天不搭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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