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燕渟沒有跟著上馬車,而是站在馬車底下同徐幼寧告了別。


    他站在路口,目送著徐幼寧的馬車離開,待馬車消失在轉角,方才轉過身。


    今日京城裏的騷亂,他自然是知道的。


    趁著有人在給李深添堵,他正好可以借著這煙幕彈搞點事。


    搞點大事。


    那錦衣衛的確沒有騙徐幼寧。


    回東宮的路上,馬車又遭遇了兩次盤查,跟先前一樣,外頭的官差堅持要徐幼寧下車。


    這次的事態看起來真是嚴重。


    不止徐幼寧,連素心亦意識到了,如此折騰一路,回到東宮,早已筋疲力竭。


    簡單用了些晚膳,早早地便躺下了。


    說來奇怪,徐幼寧明明累得很,躺在榻上卻一點困意都沒有,總覺得有什麽事要發生一樣。


    是因為大街上那一隊隊神色緊張的官差,還是……因為分別時燕渟臉上那個奇怪的笑。


    徐幼寧翻了個身,覺得自己越發清醒了。


    「姑娘,喝點安神湯吧。」素心見她在榻上翻來覆去許久也沒有睡著,捧了安神湯上前問道。


    徐幼寧搖頭。


    「要不,奴婢叫月芽過來陪姑娘說會兒話?」


    徐幼寧還是搖頭。


    素心看著她心不在焉的模樣,一臉擔憂:「姑娘,奴婢還是請太醫過來瞧瞧吧,今兒在侯府,許是傷著哪裏了。」


    「沒事,隻是皮肉傷,我隻是有點心神不寧。」徐幼寧見她擔心,忙安慰起她來。


    「雖說隻是心神不寧,太醫瞧瞧也是好的。」素心不由分說地放下了安神湯,自去外頭叫孟夏了。


    沒多一會兒禦醫便至,把了脈,的確沒把出什麽不妥,隻叮囑說多休息。


    這些話,平日裏每個給她把脈的大夫來都會說一遍,徐幼寧自己都記熟了。


    徐幼寧見素心和孟夏都如此著急,不好再拖著不睡,命她們滅燈。


    然而,剛躺下沒多久,外頭便有了動靜。


    徐幼寧聽著像是有人低聲對素心說著什麽,素心回了句姑娘已經睡下了。


    會這麽晚到承乾宮的人,隻能是太子。


    可太子要進來,素心哪裏能攔,哪裏敢攔。


    外頭依舊低聲私語著,徐幼寧再也忍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了,坐起身,大喊了一聲「素心」。


    素心推開門,沒有進來。


    徐幼寧打眼一望,居然是王吉站在外頭。


    「姑娘。」王吉進來,將房門拉攏。


    這是什麽意思?


    徐幼寧不解地看向王吉:「王公公,殿下有什麽旨意嗎?」


    「主子出事了。」王吉的話說得簡短,卻重如千鈞。


    出事?


    徐幼寧嚇了一跳,「出了什麽事?殿下下午不是還在京城裏帶著錦衣衛捉拿逆賊麽?怎麽出事了?」


    王吉垂眸,一臉的焦灼:「主子今日坐鎮五城兵馬司,在全京城搜尋逆賊,半個時辰前,主子騎馬從兵馬司趕往宮中,在大街上突然遇到了刺客。」


    「那他……」徐幼寧看著王吉,想著若是他死了,王吉必然不會站在這裏,心裏稍稍安定,問道,「他傷得重嗎?」


    「倒是沒有性命之憂,隻是……」


    沒有性命之憂,萬幸。


    徐幼寧稍稍安定,又問:「殿下如今在何處?」


    「主子已經回了東宮,奴婢過來,正是有事請姑娘幫忙。」


    「幫什麽忙?」


    王吉垂眸:「主子身份貴重,不容有失,若是叫外頭的人知道殿下被逆賊重傷,必會謠言四起。」


    「所以……」徐幼寧不解。


    「傅大人已經往外發了消息,說是主子的愛妾在返回東宮的路上遇到了逆賊,被逆賊重傷。」


    徐幼寧有一點懵。


    不是沒聽懂王吉的話,而是不明白王吉要她做什麽。


    若是要往外放消息說是徐幼寧受了傷,傅大人既然已經放了消息,那還有什麽需要她做的事嗎?


    「王公公,你和傅大人到底要我做什麽?要我裝病嗎?」


    王吉點頭。


    徐幼寧明白了,旋即道:「那我這幾日都不出門了,就在這屋裏呆著。」


    「是需要姑娘這樣做,此外,奴婢們一會兒會把主子抬到到姑娘這屋來。」


    「抬到這裏?」這下徐幼寧詫異了。


    王吉歎道:「姑娘有所不知,主子去年才立為儲君,當時東宮裏裏外外是皇後娘娘打點的,雖然慧貴妃娘娘跟主子都想辦法在各處安插他們自己的人,畢竟沒法在皇後娘娘那邊占上頭。這東宮各處,不知道埋著多少眼線暗樁,上次撞到姑娘的人,便是其中之一。傅大人雖然已經放了消息出去,但若是不在東宮裏做足全套,還是白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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