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也是,燕渟那麽聰明,在文山別院都來去自如的,肯定不會有事。


    她跟著太子走到廊下,借著外頭的星光,看到院子裏橫七豎八地躺著不少穿著黑色夜行衣的屍體,另有不少錦衣衛提著刀站在院子各處。


    刺客真來了?還來了這麽多?


    徐幼寧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屍體,因著這些人是在院子裏死的,院裏的石板上到處沾了血跡,撲麵而來的腥氣令徐幼寧有些不適。


    「聞聞這個。」太子將身上的香包解下來,塞到徐幼寧手中。


    徐幼寧聽話地把香包放到鼻子上。


    他這香包是宮裏配的,格外的清爽提神,聞了一下,剛剛因為血腥之氣引起的不適頓時消失了。


    旁邊有機靈的錦衣衛,立馬給太子和徐幼寧搬了椅子過來。


    太子先扶著徐幼寧坐下,這才落座。


    很快有人點燃了院子裏的燈籠,將屍體盡數搬到牆角並排放著,又在上頭罩了一層黑布。另有人仔細清點了地上掉的東西,清點完畢後提了水將院子衝刷了一邊。


    這些人像是做慣了這些事似地,不過轉瞬之間,院子裏便幹幹淨淨的了,看得徐幼寧目瞪口呆。


    若不是牆角還擺著一排屍體,徐幼寧怕是都不敢相信院裏真有刺客來過,剛才看到的都是幻覺。


    「錦衣衛指揮使錢清救駕來遲,請太子殿下恕罪。」有一個魁梧的大漢上前一步,跪在了太子跟前。


    「錢指揮使不必客氣,什麽時候來不是你能做主的,」太子輕輕彎了下唇角,「不過,錦衣衛中有人對父皇不忠,想必錢指揮使去父皇跟前複命時需要交代一二的。」


    那錢清聞言,自是有些尷尬,額上似乎冒出了冷汗:「殿下放心,錦衣衛出了這樣的人,屬下必然將其千刀萬剮,以儆效尤。」


    「人呢?」太子淡淡道。


    「帶上來。」錢清目露凶光,朝身後的錦衣衛揮手。


    很快,錦衣衛便將兩個同樣身著飛魚服的人提了進來。


    徐幼寧定睛一看,左邊那個不認識,右邊那個卻是打了好幾次交道的孫濤。


    「當著太子殿下的麵,你們還有什麽話可說。」錢清喝道。


    孫濤已然沒有平時見麵的那種飛揚跋扈的神情,麵如死灰,聽著錢清的話,茫然地看著他,又看向太子。


    另一個人倒是坦然自若:「無話可說。」


    錢清冷笑,上前先踹了他一腳:「副指揮使大人好風度,等下了衛所的詔獄,希望你還能保持這樣的風度。」


    這一腳下去,那人立馬滿臉是血,而孫濤更是立馬嚇得朝太子磕頭:「求殿下給個痛快,求殿下給個痛快。」


    他聲音極粗,這會兒拚盡全力在喊,震得徐幼寧耳朵都疼了。


    太子眯了眯眼睛,慢條斯理地說:「錦衣衛直屬父皇麾下,你們的內事孤無權過問,錢指揮使。」


    「臣在。」


    「孤等著你清理門戶,給個回話。」


    「是,待臣查清一切,向皇上複命過後,立即向太子殿下回稟。」


    太子微微頷首:「夜深了,弟兄們辦差辛苦,早些辦完歇著吧。」


    「多謝殿下體諒。」錢清回過頭,又朝身後的錦衣衛揮手,「帶下去,嚴加看管。」


    「是。」錦衣衛很快將那副指揮使和孫濤拖了下去。


    孫濤朝太子拱手道:「殿下,正院已經收拾停當,請殿下和小主移步到別院正殿歇息。」


    「嗯。」太子淡淡應了聲,轉身望向徐幼寧的時候,目光頓時溫柔了許多,「這院子太髒了,咱們換個地方住。」


    徐幼寧當然讚同,挽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錦衣衛們繼續有序地在院子裏忙碌著的時候,太子和徐幼寧走出了院子。


    或許是因為解決了刺客的事,徐幼寧走在別院幽靜的道路上,反而感受到跟東宮裏難尋的平靜。


    「下午的時候還覺得很熱,這會兒倒有些冷了。」


    太子道:「山裏就是這樣,早晚都很涼。」


    一麵說著,一麵將徐幼寧拉到懷裏:「還冷嗎?我把衣裳給你。」


    徐幼寧整個人籠在他懷中,哪裏還會覺得冷。


    不過,被他這樣擁著走,徐幼寧多少有些不自在,於是笑道:「你把衣裳給我。」


    太子痛快地解了衣裳,披到徐幼寧身上。


    徐幼寧從他懷裏掙脫出來,依舊挽著他的手。


    他們一開始住的那座小院,是文山別院裏最偏僻的一處,這會兒要走去正院,還有些距離。


    徐幼寧本來想問問方才在院子裏的那一出是怎麽回事,隻是身後有四個錦衣衛一直跟著,叫她不好問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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