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芽知道徐幼寧心情不大好,不會接話,便道:「雖是吃了苦頭,到底都保住了性命,老太太和姑娘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往後都是好日子了。」


    徐啟平的臉色有些慘白,到底還是擠出了一抹笑:「是,往後都是好日子了。爹隻是沒想到,當初帶走你的人,是東宮的人。」


    「是啊,我也沒想過。」徐幼寧淡淡笑了一下,「我真是運氣好。」


    是真的運氣好。


    如果當初要她的人不是太子,而是別的人……徐幼寧不敢想象,她現在會在什麽地方,過的是什麽日子。


    「幼寧,是爹對不住你。」徐啟平愧疚道。


    徐幼寧望著徐啟平,徐啟平滿臉愧色,不似作偽。


    她眸光動了動,「爹,我本來以為今天會見到徐幼姝,有幾個問題想問她,聽到你也來了,我倒是更放心了。畢竟,這個家裏,除了祖母,我最信得過的人就是您了。」


    「你要問什麽?」


    「雖是殿下的安排,可我還是想問,祖母染病在家,您為什麽安安心心地帶著太太和徐幼姝就往這邊來了?」


    徐啟平低下頭,雙手握了握拳,靜默了一會兒,方才抬頭勉強道:「母親染了病後,官府一直不讓我們見她,說有大夫、有婢女在伺候,我們過去,反而是添亂。如今蓮花巷裏染上疫症的人,官府都管起來了,讓沒染病的離開,我們原想著回祖宅,既是殿下派人來接了,也不敢不從命,便過來了。」


    這些話早想著徐幼寧會問,已經編排好了說辭。


    除了老太太已經過世這一件,其餘都是實情。


    「幼寧,我們也是上了馬車,才知道當初帶你走的人是東宮的人,下了馬車,才知道這裏是文山別院。」


    「多謝爹爹,是女兒冒昧了。」


    「幼寧,你還有什麽想問的,都問吧。」


    徐幼寧垂眸,「女兒想知道,祖母足不出戶,到底是怎麽染上江縣的疫症的?」


    徐啟平悄悄掐了一下自己的手指,歎了口氣,「這個問題,我也想過,還跟來咱們家的太醫議論過,據太醫說,很可能是母親身邊的安婆子在外頭不小心染上了,帶回來給了母親。」


    安婆子是徐老太太的陪嫁丫頭,老太太心疼她,二十幾歲的時候給安婆子配了一戶人家,安婆子生完孩子後,仍然在老太太身邊伺候補貼家用,隻是隔幾日都會回一趟家。


    出了徐家,在外頭碰著什麽人,帶了不幹淨的東西回來,又傳給了老太太。


    這麽說,似乎是說得通的。


    「安婆婆家裏人可曾染上疫症?」徐幼寧問。


    徐啟平仔細想了想,「沒有。幼寧,你到底想知道什麽?」


    整個京城染上疫症的人都不多,總共十來個。


    「我想知道,為什麽我隻回家給祖母請了個安,我就染上了疫症,家裏人天天跟祖母在一塊兒,卻都沒有染上?」


    徐啟平愣了一下,旋即明白了徐幼寧的意思,臉上的神色忽然有了變化,紅一陣,白一陣。


    「今年科舉剛過,國子監空了許多位置,這陣子我都在忙著收學生的事,一時……這陣子早出晚歸的,沒能給母親請安。我……我真是不肖子孫!我愧對母親,愧對徐家列祖列宗!」


    想著母親臨終前都沒能見上最後一麵,徐啟平情緒忽然激動了起來,抬手就扇了自己一個耳光。


    「母親,你把我這個不孝兒子帶走吧!」


    「爹,你這話是什麽意思?」徐幼寧原本一直木然地聽著徐啟平的話,聽到這一句,猛然抬眼望向他,「什麽帶走你?祖母能帶你去哪裏?」


    徐啟平聽到她的聲音,頓時愣住。


    徐幼寧臉上的神色已經變了,因著著急,連連咳嗽了好幾聲。


    月芽趕忙上前替她拍背。


    徐幼寧擺著手,隻怔怔看著徐啟平:「爹,你說話呀!」


    「是……」徐啟平支吾著,不知道該怎麽說下去。


    「幼寧。」太子的聲音適時出現。


    徐啟平是沒有見過太子的,他官職低,又是在國子監這樣的清水衙門做事,類似大朝會這樣的場合都是站在最後一排,根本看不見皇帝和太子的臉。


    不過太子一出現,單看太子身上的服色,哪有猜不出太子身份的道理。


    更何況,太子身上自然流露出的氣魄根本掩飾不住。


    他久居上位,那種不怒自威的神情鐫刻在了眉梢眼角,令人無法忽視。


    「微臣拜見太子殿下。」


    「徐大人不必多禮,幼寧大病初愈,精神不太好,你先回去,改日再來說話。」


    徐啟平麵有愧色。


    他到這邊來,原是擔心徐幼姝在徐幼寧跟前說錯話捅婁子,沒想到說到最後,竟然是他捅了婁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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