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地狼藉,到處都是那惡犬的鮮血,慘不忍睹,顧梧就站在那血泊之中,把臉埋在林奴兒的肩上,聲音悶悶地道:「奴兒又受傷了。」


    語氣不乏懊惱和頹喪,他像是想起了什麽,鬆開林奴兒將她抱起來,快步衝向了馬車,車夫之前在打盹,被這動靜驚醒,目瞪口呆地站在旁邊,看著顧梧把林奴兒抱上了車。


    他小心翼翼地把林奴兒放下,然後去脫她的鞋襪,沒等林奴兒阻止,就自顧自把褲腿往上一撩,露出雪白的小腿來,上麵竟然沒有傷口,顧梧仔仔細細檢查過一遍,隻發現被狗咬過的地方有一個圓圓的印子,像是被東西狠狠磕了一下似的,泛著青紫。


    林奴兒愣了一下,意識到了什麽,拿起腰間係著的禁步一看,上麵掛著的玉玨已經裂開了,隻剩下一半,斷痕猶新,顯然就是方才被咬斷的。


    看見沒有受傷,小梨的一顆心才放回了肚子裏,拍著心口慶幸道:「好險好險,沒事就好。」


    「不對呀,」林奴兒疑惑道:「即便是被玉玨擋著了,也不止一個印子才對。」


    小梨與夏桃也是不解,但是翻來覆去也沒瞧出什麽大問題,小梨打趣道:「這印子好圓,中間卻是方的,好像銅錢一樣。」


    銅錢……


    林奴兒忽然一個激靈,想起了昨日太子妃說的話來:看你麵相,印堂發黑,三日內恐有血光之災,你若使些錢來,我替你化解了……


    她不可思議地摸了摸那個銅錢印子,喃喃道:「真化解了?」


    夏桃疑惑道:「娘娘在說什麽?」


    林奴兒回過神來,搖搖頭,還是覺得有些驚奇,夏桃又道:「那狗怎麽會突然衝出來?」


    顧梧想了想,忽然起身跳下馬車,快步走了,林奴兒與夏桃對視一眼,不多時他又回來,手裏拖著一團血淋漓的東西,赫然就是那隻狗,小梨連忙低下頭不敢多看。


    林奴兒道:「怎麽拿回來了?」


    顧梧把狗的屍身往地上一扔,眼神困惑道:「我好像見過這條狗。」


    聞言,林奴兒探頭一看,那是一條黑色的狗,體型很大,比一般的狗要大許多,她猛地想起什麽,道:「是壽王的那一條狗?怎麽在這兒。」


    「肯定是他,」顧梧麵無表情地道:「他最壞了,慣會做這種事情。」


    他再次爬上車來,借著天光仔仔細細打量林奴兒的小腿,問道:「奴兒,這裏怎麽有疤?」


    林奴兒看了一眼,那銅錢印子的上方有兩點圓圓的疤痕,看起來已經很久了,她答道:「我幼時被狗咬過,留下了傷口,所以才特別怕狗。」


    再看顧梧情緒低落,便摸了摸他的頭,安慰道:「別難過了,我不是沒事嗎?先回去吧,你看你這一身。」


    顧梧低頭看了看,方才沒注意,這會兒才發現袖子和襟口都沾滿了暗紅色的血跡,一片狼藉,他有些嫌棄地擦了擦手,催促道:「快回去。」


    「對了,」顧梧忽然又想起一事,道:「把狗帶回去。」


    回宮的一路上,林奴兒都沒說話,看顧梧有些犯困的模樣,便讓他躺下來,枕著自己的腿打盹。


    手指輕輕拂過少年的鬢發,林奴兒望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眉頭輕輕皺起來,心中悄然浮現幾縷憂思,若太子妃的話是真的,那……


    顧梧真的會有性命之憂嗎?


    林奴兒原本不信,但是經此一遭,她又有些動搖了。


    待回了重華宮,顧梧滿身的血跡嚇了所有人一跳,吳嬤嬤張口又要教訓夏桃和小梨,但是看見林奴兒的時候,她忽然又閉了嘴,轉而斥責道:「還愣著做什麽?趕緊給王爺準備熱水沐浴啊!」


    秋鶯和冬月立即去了,不多時都已準備妥當,顧梧沐浴時不喜歡有人伺候,把宮婢們都趕了出去,自己進了浴桶,一頭紮進水裏,開始搓洗。


    清澈的水麵影影綽綽,少年烏發如墨,扶著浴桶邊沿的手指修長,正在這時,一隻雪白的纖手探過來,順著他的手臂撫下去,碧色的袖子也跟著落入水中,沾濕了。


    顧梧猛地自水裏抬起頭來,瞪著那人,道:「你做什麽?」


    美貌的宮婢笑意盈盈,眼角眉梢透著一股子掩不住的風情,她低下頭去靠近顧梧,在他耳邊嗬氣如蘭道:「奴婢伺候王爺沐浴呀。」


    溫熱的氣息吐在耳廓處,惹得顧梧雞皮疙瘩四起,不高興地推開她,道:「我不要,滾出去。」


    秋鶯被這樣直白地拒絕,臉色微變,但是轉念一想,她要勾引一個傻子,若是太含蓄,豈不是媚眼拋給瞎子看?


    於是心下一橫,她直接把外衫的扣子解開了,然而又再次貼上去,嬌聲道:「待奴婢服侍過一回,王爺就知道奴婢的好了。」


    她說著,大膽地伸手去摸顧梧,顧梧不可避免地被她碰到了肩背,女子的手十分柔軟,動作嫻熟,讓他想起了蛇,心裏頓時浮現一陣嫌惡,怒氣也跟著翻湧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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