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勇威候道,「洛陽全城都在找他們,一同伴駕的幾百名侍衛也在找,若要用得著汴州的兵力,陛下定然會發旨,哪裏要你跑去?」


    張氏眸中含淚,自責道,「都怪我,都怪我……我當初若是沒把她嫁過去,也不會出這事……她離開長安之前,我都沒跟她見上一麵,她心裏怕是還在怨我……」


    一想到女兒如今生死未卜,而自己之前還與她賭著氣,張氏心口一陣揪痛。


    勇威候靜了會兒,到底還是不忍心,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了兩句。


    張氏抽泣一陣,淚光盈盈的看向勇威候,低聲道,「你與我說句實話,這次刺殺,是不是周家搞的鬼?」


    勇威候表情僵了僵,「我哪知道?」


    「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和二房那點心思,女兒嫁給太子,你們暗地裏卻靠攏周家,支持三皇子!」


    「你……你莫要胡說!」


    「我胡說?你們不是準備將四娘嫁給周府的三郎,好與周家攀親麽。」張氏冷哼一聲,「陶博鬆,你真是狠心呐,這麽快就想好了退路……也是,阿緹是個女兒,又一向不招你待見,你有那麽多子女,哪裏會為她考慮?」


    勇威候往後退了一步,冷聲道,「你好好的怎麽又扯到這些了?真是不可理喻!」


    張氏笑了,「不可理喻,你才知道我不可理喻!當初我是瞎了眼才會嫁給你。」


    兩人你來我往,針鋒相對的吵了一架。


    當初的夜明珠,也被二十多年的悠長歲月磨成了魚眼珠,情分越發寡淡。


    最終吵下來,誰也沒討到好,不歡而散。


    張氏氣衝衝離開書房,一路上狠狠地抹了把眼淚,平日裏她重視端莊氣度,此時統統拋在腦後。


    她跪在小佛堂前,虔誠祈禱,「求菩薩保佑阿緹和延兒這兩個孩子,信女願用自己的命,換他們平安歸來。」


    也不知道在蒲團上枯坐了多久,仿佛有一生一世那麽長,她的淚水都要流幹了。


    在桃源村住了三日,陶緹挺適應鄉村生活的,唯一的不足,就是洗澡太麻煩了!!


    陶緹本來想忍一忍,忍到展平他們找過來,但等到第四日,她實在忍不住了——


    時值初夏,本來就有些悶熱了,而且她一天三餐在廚房裏,難免會沾染些油煙味,想要好好泡個澡的念頭伴隨著時間的推移,愈發的強烈。


    於是乎,這日用過午飯後,她就開始忙活起來。


    不像在行宮裏,洗漱沐浴都有一大堆的宮人伺候,在農村想洗個熱水澡,光燒水就夠折騰了,更別說打水、提水、倒水、清理浴桶……院子裏老的老,小的小,傷的傷,她想泡個熱水澡,全得靠自己。


    陶緹就像隻不知疲憊的小蜜蜂般,提著水桶進進出出,忙的不亦樂乎。等一桶溫度適宜的洗澡水準備好後,已是日頭偏斜的傍晚時分。


    浴桶放在陶緹與裴延住的左廂房裏,裴延很是自覺的走到院子外,給她留出空間。


    陶緹將房門關好,美滋滋的走向那桶熱氣騰騰的熱水。


    徐老伯家的浴桶實則是用來泡藥浴的,所以比尋常的浴桶高出不少,尋常浴桶坐下去水能沒過胸口的話,那藥浴木桶起碼得沒過肩膀。


    陶緹三下五除二就解了衣服,踩著小矮凳,高高興興跨進了浴桶裏。


    身子剛一浸入溫熱的水中,她便感覺整個人被一種無比舒適的暖流給包裹住,這幾日的疲勞煩惱好似一瞬間都煙消雲散了。


    她懶洋洋的坐著,閉著眼睛享受著這份來之不易的享受。


    舒服,真是太舒服了。


    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脈,全身經絡都暢通了起來。


    她這邊正沉浸在沐浴的舒適中,院子裏,裴延一隻手支著腦袋,神色慵懶閑適,看著浩哥兒打陀螺玩。


    旖旎的紅霞彌布滿整個天空,雲卷雲舒,初夏的暖風輕輕吹拂著,不遠處的人家升起嫋嫋炊煙,隨風飄揚。


    裴延坐著,此情此景,讓他體會到一種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這會兒也有些理解徐文鶴為何拋下「神醫」的名頭,選擇隱匿於這山野之間了,一簞食,一瓢飲,雖在陋巷,卻有一番心靈上的安穩與慰藉。


    就在他心中感慨時,屋內突然傳來一聲短促的尖叫——


    「啊!」


    裴延一怔,倏然坐直身子。


    浩哥兒也沒再打陀螺,小手撓了撓後腦勺,眨了眨眼,「裴郎君,剛才是不是大姐姐叫了一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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