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延清雋的臉龐露出一抹溫和的笑意,輕聲道,「是,她有一手好廚藝,便與鎮北侯家的嫡女一同開了個鋪子。」


    昭康帝道,「她到底是太子妃,主要責任是照顧你,料理東宮,還有替咱們皇家繁衍子嗣……」


    說到繁衍子嗣這裏,昭康帝抬眼看向裴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裴延隻當沒看見,淡淡道,「阿緹平日裏不怎麽管鋪子裏的事,她隻負責推出新的點心,對她來說,開鋪子隻是消遣罷了。東宮事務有各宮司正協助,她掌管的也不錯……至於照顧兒臣,她對兒臣很貼心,父皇不必擔憂。」


    昭康帝打量他一番,哼道,「你就是太慣著她了。朕說她一句,你有一百句來護著她。」


    「阿緹是兒臣的太子妃,兒臣自然是要護著她的。」裴延露出溫雅淺笑,道,「至於開鋪子,隻要她高興,兒臣自是全力支持她的。」


    聞言,昭康帝似是想起什麽,眸間墨色翻湧,靜默片刻,也不再說話,隻繼續下著棋。


    一局棋,下的心不在焉,自然是輸。


    昭康帝興致缺缺的擺了擺手,讓裴延先退下。


    待裴延走後,他依舊坐在原處,彎著腰,幽幽盯著那敗局,臉色晦暗不明。


    太監總管李貴見狀,耐著性子等著,直等到一杯茶涼了,他才找機會換茶,提醒道,「陛下,已是哺時了。」


    昭康帝這才回過神來,扭頭看了眼支摘窗外暖紅色的夕陽,低聲道,「李貴,你說朕是不是做錯了。朕是不是太束縛皇後了,她才會用那樣決絕的方式離開……若朕像延兒一般,隨她去做她高興的事情……」


    李貴一顆心吊起,訥訥的不知作何回答。


    好在昭康帝也沒要他回答,自顧自繼續道,「不,她不一樣。她心裏沒有朕,她一心想要離開朕……她最高興的事,便是離開朕。」


    他呢喃著,深眸中是冰冷又濃鬱的執著。


    他不能接受她離開他,他也不後悔當初囚著她,他唯一後悔的是,當初沒有看住她,讓她喝了毒藥。


    就是囚,他也要她在他身邊,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


    見皇帝那癲狂之症又有發作的跡象,李貴趕緊去取了藥丸,喂他服下,手輕順著他的背,勸道,「陛下,您莫要多思多慮,仔細傷了龍體。」


    昭康帝好半晌才平複情緒,沉聲道,「徐文鶴找得怎麽樣了?還是半點消息沒有?」


    李貴道,「自從揚州醫館被一把大火燒掉後,徐文鶴便不知所蹤。不過今早有線報說,在晉中一帶似有徐文鶴的蹤跡,玄影衛已經去那邊找了。」


    昭康帝撫著胸口,慢悠悠的閉著眼,「快點找……延兒的身體治好了,日後朕在黃泉與皇後相見,也能少一些愧疚。」


    七月剛過幾日,便到了七夕。


    頭一天瑤光殿的宮女們就活躍了起來,又是準備針線,又是抓蜘蛛的。


    陶緹出生時代晚,等她曉事的時候,七夕已然成了一個給年輕人們約會的日子,對於過往的那些舊俗,什麽穿針乞巧、對月穿針、投針驗巧、蘭夜鬥巧,她是一竅不通。


    昨兒個玲瓏替她抓來兩隻蜘蛛的時候,她還有些懵,還是玲瓏笑眯眯道,「太子妃是忙暈了,都忘了抓巧織娘(蜘蛛)應巧呢。」


    陶緹這才知道七夕還有「喜蛛應巧」這一習俗,將蜘蛛在七月七日置於小盒中,待第二日天亮時打開,如果蜘蛛網織的又密又完整,則意味著這姑娘是個心靈手巧的;反過來,若是蜘蛛網又稀疏又破,則意味著這姑娘是個笨手笨腳的。


    陶緹覺得這習俗挺有趣的,便接過玲瓏遞來的小盒,放在梳妝台旁,打算七月八日早上看看。


    等到了七夕這日,莫說是瑤光殿,整個皇宮的氣氛都變得與往日不同,多了幾分節慶歡喜,不再似往日的沉悶森嚴。


    宮女們年滿二十五歲都是可以放出宮的,因著日後還會婚嫁,所以她們對七夕格外重視。陶緹也不拘著她們,允許她們布置著。


    宮女們感恩戴德,手腳利落的將瑤光殿清掃的幹幹淨淨,又在庭前擺了張大大的桌案,上麵擺著瓜果、茶、酒、糕餅點心、乞巧果子、桂圓、紅棗、花生等。一側還放著個托盤,擺著五彩絲線和銀針,這都是夜裏乞巧要用的。


    陶緹拿鍋鏟可以,穿針繡花可不行。


    她也不湊熱鬧,隻高高興興的品嚐著膳房送來的乞巧果子——


    這種用麵粉與糖、蜂蜜一起揉捏過,放進油裏炸的小點心,味道一般,但耐不住禦廚們手巧,在上頭又是雕花又是做成其他形狀,愣是將食物變成了一件藝術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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