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端起茶杯抿了一口,分析道,「定北侯暫且不提,就說他許家七個兒郎,沒一個孬種,個個都是有勇有謀的猛將。日後若起戰火,他們許家一門的將星能撐起大半邊天!這樣能耐的嶽家,你有什麽不滿?」


    裴長洲濃眉緊擰著,「母後你說的這些,兒子不是不知道,可……」


    「可什麽可。這許大姑娘是定北侯捧在掌心的明珠,若她成了你的皇妃,定北侯府還不得全力支持你?」


    說到這裏,周皇後斜了他一眼,「老話說,娶妻娶賢。你別總看臉蛋身段,要看妻族能否為你助益。等你順順利利坐上那位置,屆時你憑著你的心意去納妃子,我也不管你。隻娶正妻這事上,你得聽我的。」


    周皇後這話有理有據,軟硬兼施,真讓裴長洲心思動搖了起來。


    他心底盤算了一番,抬眼問道,「母後,你確定這婚事能成麽?那個許聞蟬與太子妃交往頻繁,太子妃怕是沒少在她跟前說咱們的壞話。」


    周皇後淡淡道,「女人嘛,在家從父,出嫁從夫。隻要她嫁給你,你再對她溫柔小意的哄一哄,一顆心不就偏到你這邊了?何況,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隻要你父皇金口玉言的賜婚,哪裏還輪到她一個小丫頭樂不樂意嫁。」


    裴長洲一怔,旋即恍然,「母後,難道你打算今晚……」


    周皇後抿了抿紅唇,美眸眯起,「先在你父皇麵前探探風,看看他的反應,見機行事。」


    她深深地看了裴長洲一眼,神情和藹,「長洲,你要相信母後,母後安排的一切,都是為你考慮的。」


    裴長洲默然,鄭重的點頭,「兒子知道了。」


    心裏卻暗自想著,娶就娶了,等他坐上龍椅當了皇帝,許聞蟬若是安分,他還能給她留個皇後的身份。若是不安分,左右廢後也不是什麽難事。


    ………


    且說回宴會這頭,許聞蟬整個人都懵了,手中捧著一塊蜜瓜,一時不知該做出何種反應。


    許家七位哥哥和六位嫂嫂也都怔住了,昨兒個母親還在抱怨七弟與小妹的婚事,沒想到今日,皇後娘娘竟然相中了他們家小妹,母親這嘴是開過光的吧?


    定北侯和侯夫人一陣恍然,很快回過了神,夫妻倆交換了個眼神後,侯夫人微笑道,「皇後娘娘,小女蠢鈍,哪裏擔得起娘娘這般稱讚,臣婦這當母親的,聽著都慚愧。」


    「侯夫人莫要太謙遜。」周皇後笑得和善,又朝著許聞蟬輕輕招了下手,「來,聞蟬,你到本宮跟前來,讓本宮仔細看看。」


    許聞蟬,「……」


    就很突然。


    但皇後發話了,她也隻能硬著頭皮走上前,恭敬的朝著帝後及景陽長公主行了個禮。


    周皇後笑眯眯的拉過她的手,露出極其滿意的笑,誇了兩句,又轉臉看向昭康帝,「陛下,這孩子一看就是個有福氣的,老實規矩,不驕不躁。不知陛下覺得如何?」


    許聞蟬就很慌,她的手都在抖。


    所幸陶緹和青禾一左一右的坐著,好歹給了她一點力量,不然她真想白眼一翻,直接撅過去。


    陶緹看到許聞蟬顫抖的肩膀,不禁咬住了嘴唇,手緊緊地揪著錦裙。


    得想個辦法才是,她總不能看到阿蟬去跳火坑。


    可是要怎麽做?她總不能蹦出來大喊:我反對這門婚事吧?


    就在她絞盡腦汁時,一隻溫涼的手握住了她的手。


    陶緹緩緩抬眼,對上裴延那雙沉靜如深潭的黑眸,他用眼神告訴她:別慌。


    陶緹皺眉,還是緊張:不慌不行啊,再不想辦法,如果陛下真的賜婚,那阿蟬這輩子就真毀了啊!


    裴延裝作幫她整理珠釵,稍稍湊到她的耳畔,輕聲道,「且先瞧著。」


    他那溫熱的氣息噴灑在她的脖頸側,像春風拂過,癢癢的。


    莫名的,陶緹也鎮定了幾分,朝他點了下頭,轉而繼續盯著上頭。


    昭康帝平靜的看了許聞蟬一眼,淡漠的眸子裏閃過一抹深思,他沉吟道,「嗯,虎父無犬女,頗有幾分定北侯的風範。」


    許聞蟬,「……」我感覺你在內涵我醜,並且掌握了證據。


    突然,台下傳來「噗嗤」一聲笑,像是憋不住噴出來的。


    何人這麽放肆?


    眾人看去,隻見是青禾縣主身旁的謝小公爺。


    見眾人目光都被自己吸引了,謝小公爺強忍著笑意,斂眸朝著昭康帝道,「舅父恕罪。」


    昭康帝淡淡的瞥了一眼外甥,也不與他計較,隻將視線放在定北侯身上,沉沉的問,「許愛卿,朕要與你做親家,你以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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