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除外的車山雪悶哼了一聲,似乎黑影的受損也能讓他感同身受。不過他麵上也沒有痛楚的神色,還頗為好奇地用手指探入眼內。他觸碰到了一片戰栗的溫熱,那種觸感怎麽想也不會是眼球。“你養了什麽鬼東西?”諶巍問。“雖然你這樣問,”車山雪思忖片刻,幹脆地回答,“不知道。”諶巍露出想把眼前這混帳打一頓的神色。而車山雪又好奇的按了按自己眼……裏的東西。他鬆手時,異變陡生。黑影就像是噴發一樣,從車山雪一雙眼眶裏湧出,刹那流淌在地麵上。周圍想跑又想看熱鬧的青城門人發出尖叫,混亂裏沒注意大國師對著他們掌門做了幾個口型。諶巍看到了。車山雪說,打暈我。早就想這麽做了,諶巍心道,然後幹淨利落地用劍鞘拍了下去。已經湧出的黑影一僵,下一刻倒湧回眼眶裏,幾個呼吸裏就全部縮了回去。而車山雪原地搖晃了兩圈,閉上眼,向著諶巍一頭栽倒。諶巍條件反射扶住車山雪的肩膀,低頭看臉的時候差點把人甩出去。但車山雪的三個徒弟已經一擁而上,大呼小叫地接過他們的師父。其他長老們也靠過來,排著隊向諶巍詢問接下來該如何處理冬試和劉家的事情。一想到接下來要做多少事諶掌門就有些頭大,不由再次瞪了車山雪一眼。然後他吩咐林苑。“看看他。”林苑隻能半路轉了個方向去看大國師,同時在心裏嘀咕。裝什麽冷淡啊。***就算青城劍門緊急封山,也沒能阻止流言擴散。炸成一朵北鬥七星的煙花轉瞬即逝,昳麗的光影卻長久保存在人們的言語中,好像隻是短短一天,上到大衍北極雲府,下到瀕臨南海的桃府,所有人都談論著今年青城冬試上發生的事。劉副掌門叛門本該最吸引人眼球,卻被大國師假死重出的新聞壓得沒冒出幾朵水花,很多距離青城遙遠的地界,大部分人聽說劉伯光,首先的反應就是問他是誰。但大國師可是人人曉得的,百姓們乘著白澤局修建的鐵龍車來去,種的是白澤局培養出的新種,那些精妙絕倫的機械是富豪們爭搶的寶貝,而成為大衍人休閑娛樂必不可少的邸報,則是大供奉院風雨部發行的。五年前大國師在供奉院下設立了風雨部,裏麵任職的不是會求雨的祝師,而是擅長精靈傳訊之術的祝師,以及耍筆杆的文士。管理風雨部的是大國師的二弟子,也是虞家庶子,虞謙。這天生兩麵派的身份聽上去就格外腥風血雨,有時候也格外討巧。正是靠著虞謙在兩邊的關係,風雨部裏的文士們幾乎沒有不敢寫的新聞。比如說今日這一份邸報,不用展開就能看到那顯赫標題。——大國師生死可定。配圖是七顆組成勺子狀的小點。一幫文士暢想著今天能賣出多少份邸報,卻被突然闖入風雨部的禁軍給打斷了。披堅執銳的禁軍們一腳踹開攔在他們麵前的文士,對著主管喝到:“你們今天邸報的樣版在哪裏?!”“幹、幹什麽?!”主管被嚇一大跳,“青天白日!你們要鬧衙嗎?!”有人出頭,其他文士也壯著膽子出聲。“肯定是袁大人派來的!身為三品大員,卻放任嫡子流連青樓酒肆,管教不嚴,替他教訓一下,難道還要來打人嗎!”另一個人意見不同:“也有可能是前天的李大人。”第三人插嘴:“我倒是覺得是還沒上報的慶大人。”文士們將風雨部得罪的大臣富豪拿出來溜了一遍,再看看麵前的禁軍,頓時覺得人生無望。禁軍首領環顧了一圈這些嘀嘀咕咕地讀書人,冷笑道:“派我前來的可不是哪位大人。”主管聞言皺眉,回頭和下屬竊竊私語:“我們最近有編排過哪位軍爺的八卦麽?”他說話聲音不小,禁軍首領自然聽到了,他身後的一隊禁軍哄堂大笑,而禁軍首領也陰陽怪氣地向這些文士拱手。“聖上親自點了諸位的名,”他道,“鴻京府的牢房已經替諸位掃幹淨了,請跟我走吧!”***“奇了怪了,”林苑說,“昨天邸報沒來,今天的邸報怎麽也沒來?”他和諶巍走在青城山的小路上,道路盡頭能看到竹林遮掩的供奉觀一角。“今天上午又有祝師上山向大國師請安了。”一個人就能媲美整個風雨部的林苑告訴諶巍,“還有鐵龍車商局的管事,從鴻京來的白澤局匠人,以及改良派的官員,現在大衍朝廷簡直是分成了兩半,大國師這一半的人全部在咱們山下排隊。”諶巍腳步不停,頭也不回,道:“人從哪裏來叫他們回哪裏去。”林苑搖頭:“大國師還沒醒,直接替他做決定不好吧,說不定他醒了想見這些人呢?”諶巍:“那也要他醒了再說。”兩人說話間跨過了供奉觀的大門,數個徘徊門邊的鬼影一見到諶巍,就遁地消失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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