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目光驟然變得銳利,宛若刀子般直直射向周皇後。


    周皇後的身子晃了晃,手捏緊了寬大袍袖裏的匕首,麵上卻是慌張無措狀,「怎麽會是長洲呢?不,不會的。陛下,臣妾並不知此事,或許其中有什麽隱情。」


    昭康帝問那禁軍,「他們打的什麽旗號?」


    禁軍咽了下口水,道,「清君側,誅小人。」


    「小人是誰?」


    「是…是兵部侍郎顧渠顧大人。」


    「嗬。」昭康帝臉上的笑容更大了些,看了一眼下首鎮定自若的顧渠。


    顧渠也注意到昭康帝投來的目光,無所畏懼的迎上他的目光,坦坦蕩蕩。須臾,他上前一步,拱手拜道,「陛下,臣願前去抵禦謀反逆賊,以證清白。」


    還不等昭康帝說話,周皇後眉毛高挑,嗬斥道,「你個曾經謀刺陛下的小人,有何顏麵反誣皇子是逆賊!」


    顧渠隻當沒聽見,身形都沒動一下。


    見狀,裴延也上前一步,肅色道,「父皇,兒臣請命隨顧侍郎一同去,兒臣定會活捉裴長洲回來。」


    昭康帝坐在寶座上,板著一張臉,凝視著裴延,神色晦暗不明的,「延兒,你有把握嗎?」


    裴延隻覺得昭康帝看來的目光洞若觀火,他的心往下沉了沉,麵上卻不顯,隻將頭垂得更低,冷靜道,「兒臣定不負父皇期待。」


    沉默半晌,昭康帝抬了抬手,語氣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疲憊,「那你去吧。」


    此時已近子時,城門大閉,城外龍驍大營的駐軍一時半會兒也無法趕來,宮中可用的精銳兵力便是宿衛軍。


    裴延與顧渠騎著馬,帶領著宿衛軍奔赴玄武門。


    昭康帝的氣勢還是很足的,他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寒風凜冽的刮過,黑暗中他的臉龐緊繃著,如雕刻般淩厲。


    有皇帝坐鎮,其餘人也不敢再喧鬧。一時間,長樂殿一片寂靜,隻偶爾傳來幾聲難以抑製的啜泣聲。


    不多時,一陣激烈的廝殺聲由遠及近的傳來,氣氛也逐漸變得焦灼。


    青禾眼睫上還有淚,吸了吸鼻子,悄悄問著景陽長公主,「母親,是太子哥哥他們回來了嗎。」


    景陽長公主捏緊她的手,心裏也拿不準,隻將她往懷中抱緊了些,又看了眼護在她們身前的謝小公爺,心裏稍微安穩了些。


    周皇後的心也緊緊地繃著,輸贏在此一舉了。


    淒冷的月光下,兩隊人馬先後出現在長樂殿前寬敞的廣場上。


    為首的是裴延與顧渠,他們身上都沾滿鮮血,手中緊握著刀劍,驅著馬飛奔著。


    而在他們身後,是一襲銀盔甲的裴長洲,他領著一隊精銳騎兵,緊追不舍。


    此時,裴長洲正拉滿了弓,準備射箭。


    而那箭,毫無疑問的指向裴延——


    隻是他的箭術算不得好,連射了好幾箭,都沒射中裴延分毫。


    不過他也不著急,他領著北城營這麽多精銳,勢如破竹,足以將裴延、小四小五,甚至於父皇,殺個片甲不留。


    長樂殿前的眾人看著這窮追猛打的一幕,反應各異。


    昭康帝握緊了寶座扶手,麵黑如炭,咬牙罵道,「孽子,孽子!」


    周皇後聽到這嗬斥聲,也不再做驚惶狀,精致端麗的臉龐上閃過一抹快感,緊緊地盯著那箭,心裏期待得喊著:


    殺了裴延,殺了他!最好當著皇帝的麵殺了他,讓皇帝嚐嚐痛失愛子的滋味。


    與東宮站在一旁的官員,都替太子捏了一把汗,暗中祈禱著,太子殿下可千萬不要有事啊。


    眼見著裴長洲又一支箭射出去,青禾都嚇得尖叫了一聲。


    還好那支箭隻擦過裴延的手臂,青禾鬆了口氣,心頭又慶幸著:還好表嫂提前回了東宮,否則她看到這場景,肯定要嚇暈過去。


    謝小公爺眯起眼眸,彎腰拍了拍青禾的肩膀,「青禾,別怕。」


    景陽長公主擰緊眉頭,輕輕呢喃道,「這局勢…瞧著有些古怪。」


    謝小公爺道,「母親,你也這般覺得?」


    景陽長公主頷首。


    還不等他們仔細分析,廣場上的顧渠與裴延忽然夾緊馬腹,加快速度,疾馳奔向一側。


    下一刻,隻聽到一聲衝天炮的嘯叫聲,劃破長空。


    說時遲那時快,長樂殿四周突然湧現出無數黑衣弓箭手。


    宛若下雨般,無數支鋒利的羽箭齊刷刷的射向廣場正中央,其氣勢,銳不可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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