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杳意識朦朧著,聞言眨了眨眼,惺忪地看著他。


    沈辭本隻是出言逗一逗她,見她這副樣子,眸色一暗,覆身過去吻她。吻細碎蜿蜒而下,感受到了她顫著想往後退,便安撫似的輕拍了拍她,極溫柔地低聲哄著,另一隻手卻牢牢握在她腰上,不允她再掙紮。


    情到濃時,他卻啞著聲問她:「你將謝盈發配南疆了?」


    謝杳意識都是散的,用了好久才聽明白他問了句什麽,點了點頭算作回答。


    「是因著什麽?」


    謝杳陡然一驚,垂下了眼簾,「不過是發覺她有二心罷了。」


    沈辭拇指輕輕摩挲著她的臉頰,「孤倒是知道了些東西,關於她身世的,想不想聽?」


    謝杳警覺地抬起頭,與他十指相扣的手不自覺緊了緊,佯裝無意道:「事已至此,沒什麽好聽的。」她略想了想,仍是不放心地補了一句:「謝盈這事兒我已處置了,你不必再插手。」


    她這話說得生硬,不過沈辭現下心情好得很,不與她計較,隻低笑了一聲,「不過一個小丫鬟,也值得孤動手?」


    謝杳這才放下心來。果不出所料,沈夫人這樁事如今知情的隻她和謝盈了,沈辭並未查到什麽,這賬還算不到謝盈頭上去。


    這樣一來,謝盈最起碼還能留一條命在。


    沈辭與她抵著額頭,手搭在她後頸上,有一下沒一下地捏著,忽的開口道:「你與謝盈的生辰八字,一早便被換了。」


    沈辭看著她略顯茫然的神情,眼中是絲毫不加掩飾的愉悅,在她眉心繾綣落下一吻,方才繼續道:「是以穆朝大婚的那八字庚帖,實則是謝盈的。」


    她與謝盈是同日不同時,既是知曉了換命一說,生辰八字被換謝杳毫無意外,隻是後麵這句被沈辭說出來,她才意識到這意味著什麽。


    她還未來得及有什麽反應,沈辭便又不安分起來。隻是這回,他像是存了心引誘她似的,不緊不慢,一點點誘哄著,溫柔而又克製,直到她兩頰至眼尾都氳上一片緋紅,眼眸中仿佛含了兩泓秋水一般望進他眼底,直望得他心中一動——這樣的眼神,是很容易叫人疑心動了真情的。


    沈辭伸手覆上她雙眼。


    天黑得愈發晚了,湖心閣雖是比旁的地方涼爽些,可裏頭的宮人還是個個兒熱得苦不堪言——他們伺候的這位主子,一不用冰,二不吹風,將窗一關,閣裏跟蒸籠也差不離。


    偏生這主子自在得很,真真是冰雪為肌玉為骨,宮人裏衣都被打濕了,她隻搖了搖小扇,額上半滴汗也沒有。


    沈辭送過不少冰進來,謝杳隻道是冰性寒涼,閣中又常年濕氣,容易傷身,悉數差人給送了回去。


    至於她不喜開窗,沈辭隻當是她厭著湖水,並未深想。


    近些日子沈征身子也不太爽利,便叫太子監國。朝中一應事務逐漸邁上正軌,沈辭夜裏處理政事時也並未避著謝杳,是以她多多少少也跟著看了些。


    這一看,便看出了問題。


    沈辭本就是個心思重的,疑慮頗多,這兩年這毛病更甚了。且他從前無論如何也還披了張端方君子的皮,不似如今這般渾身戾氣絲毫不加收斂。戰事如此,朝堂之上依舊如此。


    謝杳將他手邊一紙調令拿起來細細讀過一遍——當年她借著太子妃的身份,別的不說,這朝上的人還是勉強能認一圈的。江山易姓,不妨礙這些朝臣裏的一部分識時務地接著為國效力。


    她抿了抿嘴,開口道:「有些樹,挪了窩也是一樣長的。砍掉費事,不如修剪。」這幾個人都是可用的,且根係不淺。現下調離,委實不是明智之舉。與其猜忌,還不如收為己用。


    沈辭將手中的筆蘸了蘸墨,頭也未抬,「你如今說話怎麽也彎彎繞繞起來了?」


    「沈辭,用人不疑。」雖說製衡警惕自是免不了的,可就他這般下去,遲早要內耗空。


    上等的狼毫筆被扔在筆擱上,沈辭望著她勾了勾唇角,皮笑肉不笑道:「謝杳,你告誡孤用人不疑這四個字,不覺得像是在嘲諷麽?」


    謝杳不再搭理他。他們之間已經默契地未再提過這一茬,她竟忘了,這些事要她來勸,怕是難。


    要真論起來,當日用錯人的不是他,而是她謝杳。隻是如今這事兒也說不得。左右結果都是一樣的,其中再多曲折,也失了意義。


    不過沈辭也隻提了這麽一嘴,神色懨懨向她招了招手,「過來。」


    謝杳歎了一口氣,方往他那兒走了兩步,便被他一把拽進懷裏。沈辭從後麵緊緊環著她,頭靠在她肩窩,就這麽靜靜抱了一會兒,謝杳感受到他呼吸漸趨平穩,正想伸手拍拍他,卻聽得他忽的開口喚了一聲「杳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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