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她母親很偉大,是很有美德的舊時代女性,他接送她時,都會禮貌周到的跟她母親打招呼,也常會帶盒精致蛋糕或帶束花送給母親,所以母親對他印象很好,如果她說要跟他結婚,母親一定不會反對,而父親則因為整天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至今沒見過他這個女兒的男朋友。


    「如果隻是這個問題,那簡單。」他泛起了笑意。「婚後我會常陪你回來,若我工作忙,你也可以自己回來,我們不跟長輩同住,沒那麽多的約束,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當然我是指回娘家這件事,其他事另外再議。」


    她真不知道要哭還是要笑,果然是他的作風。


    既然他都這麽允諾了,她也沒什麽好堅持的,朝他露出了笑容。「如果能讓我隨時回家看一看,那結婚當然就沒問題。」


    他輕揉她的頭,唇邊泛起微笑,他喜歡這種將一切掌握在手中的感覺。「你今天回去就先跟伯母說,我再盡快找個時間過來拜訪伯父伯母,記得,我過來那天,伯父一定要在,不然我們都要結婚了,伯父還不認識我,這成何體統?」


    他跟她母親的關係很不錯,也跟她小阿姨一起吃過幾次飯,唯獨她父親至今未曾見麵,實在不合常理。


    「知道了,我會再跟我爸說的。」崇柔露出了笑容。


    下了車,她輕哼著歌,帶著愉快的心情踏進家門,誰知道才一打開大門,父親就旋風一般的奪門而出,她都還沒看清楚他的臉,大門就砰地在身後關上了。


    她直覺不對勁,連忙走進去,看到客廳一片淩亂,她真的嚇到了。


    餐桌倒了,椅腳斷了,花瓶破了,水壺也破了,地上都是碎玻璃,牆上一道又一道的不明痕跡,主臥室的門開著,入內,就見母親坐在床上哭泣,一房間裏也亂成一片,好像經過了一場戰爭。


    她連忙奔到母親跟前。「媽!怎麽回事?」


    看到女兒,崔瑜芝更是淚如雨下,她哽咽地說:「你爸爸說要跟我離婚……」


    崇柔一陣錯愕。「爸說要離婚?要離婚嗎?」


    父母盡管吵得再厲害,從沒提過離婚兩字,再說母親長期隱忍著不事生產的父親,連囉唆兩句都沒有,日日為父親買他愛吃的燒餅油條,他還有什麽不滿?為什麽要提離婚?離了婚,他自己能生存嗎?


    「他有了女人,堅持要離婚……」崔瑜芝吸吸鼻子,她顫抖著身子,緊緊握著拳頭。「我絕不甘心就這樣離婚,讓他們去雙宿雙飛,你去找你小阿姨下來,我記得她有個做律師的朋友,我要問問我的權益在哪裏,不能他想怎麽樣就怎麽樣崇柔也心亂如麻,實在很佩服母親這種時候還能想到權益什麽的,要是她,一定隻會哭。


    唉,看來今天不適合提她結婚的事,還是等父母和好再說吧!


    「你不覺得這個戒指太樸素了嗎?鑲鈷才像婚戒。」看見崇柔竟然挑了一個全店最最簡單、最最便宜的自金戒指,路馳雍了心想要誘導她換一個昂貴點的,他認為婚戒意義重大,越貴重越好,不然可能搞丟了也沒有任何感覺,這樣可不行。


    「平常要工作,戴著鈷石戒指不方便嘛。」崇柔陪笑著說。


    她實在說不出口,自己一直認為鈷石戒指會割到手指頭,所以她不敢戴啦。


    「不方便?」他眉頭微鎖。「難道你是作業員嗎?」


    她挽住他手臂巧笑情兮地討饒。「不要這樣嘛,我覺得這個很好啊,簡單大方,跟任何衣服都很搭。」


    她難得撒嬌,他當然很受用,雖然還是板著臉,但卻示意店員,「就這一對,分別刻上我們名字的最後一個字,男戒刻上新娘的名字,女戒刻上新郎的名字。」


    趁他在對店員交代時,她連忙拿出筆記本,打開其中一頁,上麵密密麻麻寫著關於準備結婚的各項事宜。


    他說要找個新娘顧問,她卻覺得自己來才有結婚的感覺,什麽都交給專人辦當然方便,可是卻覺得每個細節都太製式了,少了挑選的樂趣。


    「等一下要去看禮堂,還要看喜餅和喜帖,宴客的飯店可不可以改天啊?今天好像來不及……」


    星期天就要去見他奶奶了,她好緊張,不知道老人家會不會喜歡她?她沒有爺爺奶奶,不知道有個疼愛自己的奶奶是什麽感覺?希望他奶奶能夠愛屋及烏,像疼愛他一樣的疼她!


    「來不及的話,就改天吧。」路馳雍淡淡的聲音傳來。「我來跟飯店經理改期「謝謝!」她感激不己對他報以一個微笑,然後低頭在宴客飯店的項目後打個星號,注明改期。


    他很有擔當,這種難開口的話他總是自己來,不會推給她做,她真的很感激,因為她臉皮薄,要跟人家改時間總是千難萬難開不了口。


    佳璉說,不是每個男人都這樣。佳璉的男朋友就很過分,舉凡問路、爽朋友的約改時間、或者任何要據理力爭的時候,都推佳璉出去。


    所以說,她真的很幸福,不是嗎?竟然能夠嫁給他,跟作夢一樣。


    每每看著他不發飆時,那沉靜俊逸的麵容,她都會懷疑自己真的要跟這樣一位人中之龍結婚了嗎?


    大家都說他能力沒話說,不但擁有高學曆,還喝過洋墨水,是公司裏最年輕的部門主管,在他的帶領下,他們研發部也是全公司效率和品質最高的部門,而這樣優秀的人才就要成為她的老公,她算是創造了奇跡。


    縱然父母還在冷戰之中,但是在他的連聲催促之下,她還是硬著頭皮跟母親說自己要結婚的事,本以為母親會很黯然,沒想到母親聽了卻很高興,直嚷著可以衝衝喜,或許父親會回心轉意。


    如果父親真能回心轉意,那她這個婚就結得太值得了,看著母親每天以淚洗麵、鬱鬱寡歡,她心裏也不好受啊!


    問世間,情是何物?母親對父親從一而終,用情至深、養兒育女,獨自撐起一個家無怨無悔,父親為什麽要背叛她?


    「雍!」


    他們所在的國際珠寶名店進來一位高挑如模特兒的時尚美女,她身著華麗的貂皮大衣,黃色雪紡衫,黑色貼身及膝皮裙,性感的透膚絲襪,踩著黑色踝靴,身上的行頭不少,名牌桕金包,珍珠項鏈,手上戴著金光閃閃的大鈷戒,一頭咖啡色的披肩長卷發很是成熟嫵媚。


    崇柔瞬也不瞬的看著她,因為她一進來就看著路馳雍親昵的喊他雍,顯然兩個人是認識的,而且很熟,她心中不禁騷動起來,是他某一任前女友嗎?


    「怎麽這個表情?」美女好笑的看著路馳雍。「這是看見久沒見麵的姊姊的表情嗎?」


    崇柔嚇了一跳,這是他姊姊嗎?親姊姊?她看著他,用眼神詢問:這位是你姊姊嗎?


    路馳雍皺眉。「我姊姊路雨莉。這位是我要結婚的對象,安崇柔。」


    真的是他姊姊啊!崇柔驚訝之餘,視線在他們之間打轉。他們姊弟外表完全不像,美豔的路雨莉一直唇畔帶笑,不像某人很少笑,隻有得逞時會笑比較多次。


    「你要結婚的對象?」路雨莉驚喜的看著弟弟的女友,不可思議的揚起了嘴角。「老天!你居然會想要結婚?對象還是個小妹妹?」


    小妹妹?崇柔差點嗆到。她期期艾艾的說:「那個,大姊,我、我不小了,今年二十四歲。」


    「才二十四啊,好羨慕,皮膚彈性真好。」路雨莉哀怨地說:「我都年過四十了,真希望回到二十那一年。」


    「四十?」崇柔傻了,她訝異的看著路雨莉,喃喃地說:「一點都看不出來,好像才三十,不,好像二十八」


    究竟是怎麽保養的?她母親四十歲的時候,完全就是個職業婦女的外表,而他姊卻像個單身女郎,整個人都在發光,很耀眼,很引人注目。


    「真的嗎?」路雨莉開心的笑眯了眼。「雍,你很有眼光哦,女朋友太可愛了,我第一個舉手讚成她進我們家的門!」


    路馳雍亳不領情的說:「不勞你讚成,不管怎麽樣,我都會和崇柔結婚。」


    「我這個弟弟很不可愛吧?」路雨莉聳聳肩,不再理會弟弟,索性拉了崇柔興高釆烈的聊起來。「你們是來選婚戒的嗎?好巧,我也是,我要結婚了……」


    路馳雍瞬間揚起了眉毛,他瞪視著不怕死的姊姊。「你又要再婚了?」


    「再婚、結婚,不都一樣嗎?」路雨莉一點都不在意弟弟揭她底細,她笑吟吟地說:「反正都是結束枯竭的單身生活跟男人一起過不寂寞的日子,你說對不對,崇柔弟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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