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一一大早,錢凱匆匆忙忙地到了公司,助理給他買的早餐被他隨手扔在一邊,錢凱抱著一疊不薄不厚的資料進了賀佑欽的辦公室。


    這是賀佑欽出院後第一天上班,10點公司就要召開例行的大會,然而錢凱卻在大會以前找到了賀佑欽,甚至等不及一個小時後的會議。


    “執行長,我收到了最新的消息,lfg被注入了一大筆資金,他們正在盤上收購自己的股票,有些小股東已經鬆手出售了股份。雖然公司這邊還掌握了lfg一部分的股票,但如果散股全部被收購,公司所持的股票也無法左右lfg的決策,lfg甚至可以名正言順地脫離厲豐。”


    錢凱原本是厲國新的人,在厲國新倒了之後向賀佑欽投誠,原本他對自己現在的位置很尷尬,甚至認為賀佑欽不會真的重用自己,但在上次一賀佑欽把lfg相關的業務交給他之後,他終於放下了心,為賀佑欽做事成了他新的出路。


    有時候忙反而比閑更能安人心。錢凱意外挖出了袁竟惟的醜聞,導致對方幾乎隱退娛樂圈,斷了他們可知的lfg的資金來源。本來他還喜滋滋地認為自己運氣不錯,打了個翻身仗,結果臨到關鍵,卻得到了lfg收購股份的消息。一旦對方成功了,當初賀佑欽交給他的任務可以說全盤失敗,他怎麽可能不著急?錢凱盯著賀佑欽,瞪著他接下來的話。


    “這件事我已經知道了。”賀佑欽站起來,“你的手下有幾個不錯的交易員?”


    錢凱一愣,沒想到賀佑欽連這個都知道。


    “確實認識幾個有能力的。”


    “讓他們把lfg的股票往上炒,現在袁竟惟想收購lfg的股票,股票本來就會抬價,讓他們在裏頭加一把火,在收盤前抬到最高。”


    “這……”


    “然後在明天下午收盤前把股票全賣了。”


    錢凱睜大眼睛,嘴巴動了動。“您的意思是放棄lfg?”把價格炒到最高然後賣掉,豈不等於放棄公司?雖然大賺了一筆,但與他們先前的想法並不合,而且lfg是厲豐最賺錢的一個子公司,能夠單獨上市就知道它在厲豐的分量。


    “你照我說的去做就行了。”賀佑欽說,“不用猶豫,這件事情你辦好了我自然看得到。”


    錢凱點了點頭,他知道什麽時候該做有腦子的下屬,什麽時候應該把腦子收起來。


    “我立刻去辦。”


    錢凱走了沒多久,沈燁也打了電話過來,他特意通知賀佑欽參加三天後的南極星正式競購。南極星的收購因為各方勢力的博弈已經拖了很久,現在終於訂下了確切的時間。


    “沈總已經和謝春生談好了,謝春生已經暗地裏和我們達成了協議,把核心技術賣給飛揚,沈總要求協議要在當天競購會開始前簽署,謝春生同意了。”


    “謝堂那邊呢?”


    “他還不知道謝春生暗中掏空公司的事情,謝堂之前雖然沒有表示,但看情形應該更傾向有誠意的鼎泰,後來鼎泰卻突然遲疑起來,推推攘攘不下手。不過75塊每股的價格也確實太高了,算下來一個南極星就要十幾億,現在拉高到那個價位簡直就是瘋了。”


    “原本鼎泰設計的最高心理價位是33塊。”


    “沒錯,所以鼎泰的反複也不奇怪,因為鼎泰突然反複,南極星的競購才會後延。謝堂這種公司人是最不願意看到隻想著把公司拆分賺錢的資本家拿到南極星。”沈燁說著笑了笑,歎了口氣,“現在的情況是幾家公司都攙和起來,卻沒一家讓他滿意,但這件事情已經拖不下去了。鼎泰雖然參與了競購,但我想他們之前猶豫了這麽久,不可能還會出之前的價格。”


    賀佑欽和賀文武在醫院的那次會麵,已經向對方漏了底,如果這樣他父親還能把公司丟到溝裏,那賀佑欽也沒必要再伸手去救,直接打散了重來更好。


    “三天後的競購隻允許參與的幾家公司以及相關人員到場。我到時候也會跟過去。”


    “厲豐這邊你認為已經功德圓滿了?”


    沈燁點點頭,“我想去飛揚,我覺得現階段飛揚更需要我。”


    賀佑欽沒有反駁他,相反,沈燁的選擇也是他的想法。在厲容銳醒來之後,他原本就沒打算一直在厲豐待下去,且戰且退才是賀佑欽的目的,厲豐隻是他回到德海商圈的一個踏板,而他的基業正是飛揚。


    厲容銳許久沒有好好地坐在餐廳裏吃一頓飯了,從醒來到現在一直都被迫接受清淡的飲食讓他覺得嘴裏一點味道也沒有,但為了能夠盡快恢複,厲容銳一句話也沒有多說,就像他平日盡全力做身體複健一樣,一切都是為了能夠盡快的恢複。


    所以現在他才能坐在餐廳的角落,隔著玻璃窗看著過往的人流。放在以前,厲容銳絕不會選擇這這樣偏的位置,無論在什麽時候什麽地方,他都習慣了作為人群視線的中心,而麵對不同人的各色眼光,他也早已經能夠泰然處之。直到他和賀佑欽長久的相處後,才發現有時候換個位置,視角就會變得截然不同。不管是光芒萬丈還是低調不知人聲的位置都各有所缺也各有所益。


    袁竟惟推開了玻璃門,門上的鈴鐺叮鈴了一聲,舉目望過去竟然沒看到厲容銳,袁竟惟低頭看了眼手表,9點整。厲容銳向來不會遲到,他又朝四周看了看,在服務員的一聲“歡迎光臨”之後找到了他的目標。


    坐在窗邊角落位置的厲容銳端著杯子,神情淡淡的。就像從前一樣,他不笑的時候總給人靜如深淵泰然沉穩的感覺,而麵對工作的時候,這種穩和靜又變成了銳利和凶猛,厲容銳在事業上的野心從來不弱,但他太重感情,男人一旦太重感情就容易被人利用,袁竟惟也是抓緊了這一點才有了之前布置的一切。


    “這麽早?”袁竟惟用了個最尋常的語氣,拉開厲容銳對麵的椅子坐了下來。


    “是你遲到了。”厲容銳放下杯子。


    “我買了你最喜歡的蝦餃。”袁竟惟把手裏拎著的袋子放到桌子上,“還是溫的,你要不要吃一點?”這就是他尋常的態度,仿佛總能在不經意間就做出體貼的舉動,無論一言一行都恰到好處,這才是厲容銳曾經認識的袁竟惟。


    但誰知這又是他的哪張麵具?厲容銳已經懶得猜了,或許在一個人不停在你麵前演戲的時候,你就真的連他的真麵目也不想知道了。


    “我吃過了。”


    “吃過了?”厲容銳從前並沒有吃早餐的習慣,所以也常常容易胃疼,袁竟惟竟然不知一個人遇了一場事故,竟然連習慣都能改掉。


    厲容銳卻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麽,他神情從容,“經曆過生死其實能改變很多東西,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有了糾正自己的決心,從前死也改不掉的不是真的改不掉,而是不想改。”厲容銳回憶起當初的心態覺得有些好笑,曾幾何時他也會因為貪戀一個人的關心故意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


    袁竟惟似乎怔了怔,看著眼前的厲容銳,恍然覺得他和從前已經有了什麽地方發生了根本的改變,袁竟惟忽然覺得心裏空落落的,流失的感覺讓他恐慌,想抓都抓不住。


    “為什麽?”想到了就開口問,他是真的在疑惑,連隱藏在深處的卑祈都露了出來,自己卻絲毫沒有察覺。


    “難道不應該由我來問?”厲容銳的手搭在膝蓋上,他摸了摸手指上的戒指,想起某個總是微微笑著的家夥。


    袁竟惟因為他的笑容眼神有些滯,他的視線滾落到厲容銳的手指上,然後陡然睜大了眼,“你戴著戒指?”


    厲容銳沒有刻意掩著他的手,也沒回答袁竟惟的問題,反而問道,“小惟,你真的覺得你之前做的事情都天衣無縫完美無缺?”


    “你在質問我。”袁竟惟垂下眼,原本因為厲容銳主動約他出來而起的歡欣消失一空。“是不是有人說了什麽?”他無意識地扯了一下桌布。不然為什麽厲容銳醒來就不一樣了?從前他看著他的眼神絕不會像現在這樣平靜冷漠,他總是溫和的甚至是縱容的,不管他做了什麽厲容銳都不會去懷疑。他說過既然喜歡一個人就應該全心全意地去相信,他在生意場上爾虞我詐,惟願在感情上能夠一心一意地真誠對待一個人,為的不過就是相守。


    為什麽全變了?


    袁竟惟或許不知道他的表情有多絕望,但他心裏難受卻一下下地提醒著他,他錯失了什麽。


    他抬頭看向厲容銳,他知道一旦這個男人不再喜歡他,他之前做的一切確實瞞不過對方,在厲容銳醒來後,他昏迷那段時間自己做的事情更是無所遁形,厲容銳會知道真實的袁竟惟是什麽樣的一個人。


    他會惡心,會厭惡,會不再理會他。


    所以那時候袁竟惟才想掐死他,在他還不會露出任何表情的時候。


    可惜他沒辦法自己動手。


    而現在厲容銳的態度果然變了,隻是不是他曾經臆測過的惡心和厭惡,隻是單純的冷漠,仿佛他隻是個陌生人。


    袁竟惟從沒想過原來冷漠比厭惡還讓人揪心難受。


    “是因為車禍的事情還是……賀佑欽?”他垂著眼輕聲問。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說出後一個選項,明明他當初親眼看到厲容銳和賀佑欽之間有多不可能,但是剛剛厲容銳不自覺摸著手上的戒指時,袁竟惟心裏卻產生了匪夷所思的念頭。


    “都不是。”厲容銳沒有騙他。“隻是因為我看錯了人,過去的幾年我從沒真正看清過袁竟惟,我以為我喜歡的是個雖然有些心計卻終究善良的人,誰知道我的感情不過是別人眼裏的一場戲。”戲落幕了,演員也該醒了。


    袁竟惟先是愣了一下,整個人都是迷茫的,唯獨手緊抓著桌布沒有鬆開。


    甚至在厲容銳起身從他身邊錯身而過的時候他動都沒動,直到玻璃門又輕輕響了一下,袁竟惟才猛然回轉過身,可厲容銳已經不見了蹤影。


    醫院的病房很暖和,外麵的天氣卻很冷,病房的窗戶上不知不覺蒙了一層霧氣。


    姚真在病房裏等到了拎著熱飲回來的厲容銳,厲容銳把外麵的大衣脫了掛在架子上,然後坐下來從塑料袋裏拿了瓶熱飲扔給姚真。


    “說清楚了?”姚真打開瓶蓋喝了一口,看向厲容銳帶回來的嶄新的禮品盒。


    “嗯,說清楚了,總算不用時不時看著他在我麵前演戲了,他不難受我都難受死了。”厲容銳搖搖頭。


    “你這樣跟他攤牌就不怕他也徹底丟開了放手對付你?”


    “我原本也沒想過跟他一直演下去,沒在最開始醒來的時候跟他扯破臉皮就是想找找他背後的人。”


    “現在找到了?”


    厲容銳點了點頭,“有了點頭緒,比起陪他演戲我還有更緊要的事情要做。”


    “您打算回厲豐了?”


    “不,還不到時候。”厲容銳搖頭。


    姚真眉心微微一動,平鋪直敘道,“您真的不擔心賀先生把厲豐據為己有?”


    厲容銳剛想說我的就是他的,又想起賀佑欽的性格,隨即搖頭,“我倒是想給,賀佑欽會要?不是自己搶來的恐怕他一點興趣也沒有。”


    “您…想給?”在厲總昏迷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情?姚真雖然一直沒有問過卻不代表他不好奇,隻是礙於身份不方便多問,聽到厲容銳脫口而出的話他著實詫異。


    厲容銳揚起眉頭,“賀佑欽那樣的人絕不會虧待自己。”反倒是他要擔心對方拿了厲豐卻甩掉他吧。


    什麽時候這身份位置就完全調了頭?


    厲容銳對現在這種生怕被扔掉的心理已經從不適應到習慣到力求奮起了。


    “反正我們還是合法伴侶。”怎麽著也會綁在一起。


    不做個更有用的家夥,難道等著賀佑欽甩掉他?怎麽可能!好在他們那婚沒離成,不管怎麽樣,隻要他不同意離婚就有好幾年時間讓他去努力。


    厲容銳暗暗慶幸了一下。


    跟隨在厲容銳身邊多年的姚真即使麵對他那張故作平靜的臉也能看出下麵的波瀾起伏了。


    他已經察覺到厲容銳對賀佑欽的不同。


    姚真咳嗽了一聲,“厲總。”


    “什麽?”厲容銳打開盒子,又檢查了一下他剛剛出門幫賀佑欽挑的圍巾,這個顏色肯定適合他。


    “您和賀先生已經離婚了。”


    “哦。”


    “……”


    等等。


    “你說什麽?”厲容銳放下圍巾看向姚真。


    姚真麵無表情,“當初您都簽好字了還指望賀先生會拒絕?”


    也太高看自己了。


    厲容銳瞪著姚真,愕然無語。


    作者有話要說:tat今天二更沒寫完!窩有罪!那什麽欠債窩肯定還!就……咳咳明天?


    為了稍作彌補,來個小劇場?


    【大厲每天都在作死係列】


    姚真:【推眼鏡】【平靜臉】你們已經離婚了。【觀察】【觀察】【等結果】


    厲容銳:哦。【喜滋滋擺弄圍巾】【看中一件買一件】【禮物可以積累起來一起給!】\(^o^)/


    姚真:……【離婚了】【離婚了】【離婚了】【離婚了】【離婚了】【怎麽還沒反應】


    厲容銳:【回神】啥?你說啥?離婚?什麽玩意兒?【滅頂之災】【天塌地陷】


    姚真:當初都簽字了你還以為離不成?【傻啊】【怎麽這麽傻】【太傻了】


    厲容銳: Σ( ° △ °)︴……〒▽〒 ……┭┮﹏┭┮【這個世界太不科學了】


    賀佑欽: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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