劃破傷口挑出毒針這樣的事她沒做過,但人命關天,不管如何她都得試試,她從沈徹腰間摸到了那把削鐵如泥的匕首,先清洗再用火焰灼燒。


    而後讓人將小乞丐平放在平坦的石桌上,將他被蟄的小腿給抬了起來,凝神屏息找準了毒針的位置,便要下手。


    那老者卻看楞了,他是沒看出林夢秋如此麵嫩居然會醫術,沒有吭聲的守著孫兒仔細觀察,發現她找草藥的模樣不似裝的,就信了她三分,滿懷期待的等著她救人,還為自己的愚昧無知而心懷愧疚。


    可這會見她要拿刀子衝著他的孫兒,誤以為林夢秋是要砍去小乞丐受傷的那條腿,自然就慌了。


    在林夢秋就要下刀之時,用力的拉扯著她的衣袖,歇斯底裏的怒吼,「你要做什麽!你這哪是治病,你這是要毀了他。」


    林夢秋本就懷著身孕,長時間的精力集中本讓她感覺到疲憊,再被這老者給拉扯,險些沒站穩。


    是沈徹抵著她後背,緊緊地撐住了她,「要如何做,我來。」


    至於那老者,沈徹冷厲的朝他瞥了一眼,他便嚇得渾身一顫,被袁立給硬生生的拖了下去,哀嚎聲還在耳邊徘徊。


    林夢秋不怕血但確實使不慣刀刃,也就沒有堅持交給了沈徹,匕首在他手上好似瞬間就活了,對著傷口處輕輕一劃,便將那毒針給挑了出來。


    而後再用搗好的毒蠍草的汁液敷在傷口處,等做完這些她已經有些站不穩了,捧著肚子坐在一旁休息。


    這會老者才被鬆開,朝著小乞丐撲了過去,顫抖著摸了摸他的腿,確定他的腿還在也還有呼吸,才知道自己是誤會了林夢秋。


    小乞丐的毒並沒這麽快解,如今也不過是暫時的壓製了毒素的蔓延,至少他發紫的唇沒有再繼續變深。


    「多謝恩公不計前嫌,還願意救我孫兒,大恩大德沒齒難忘,老朽願做牛做馬,以感謝恩公的救命之恩。」老者痛哭流涕跪在林夢秋麵前,連著磕了好幾個響頭,態度萬分的虔誠。


    「我不是大夫,此次也不過是賭一把,更不必你做牛做馬,我隻想知道,我們素未謀麵,你為何要害我們。」


    「老朽姓祝,原是嶺南以東荒山上的養蜂人,與我孫兒相依為命以養蜂采蜜為生。前兩年我得了場怪病,尋了不知多少大夫皆是藥石無用,年初那會更是沒了知覺,隻等挑日子入土了。直到我孫兒聽說藥王穀的江神醫,這才帶著我和所有身家來了嶺南,幸得神醫所救,他還分文未取,神醫便是我們祖孫的恩人。我知曉有人窺覬神醫的醫書,為了報答神醫一直在鎮上未離去。」


    「那這毒蠍又是怎麽回事?」


    「老朽年邁,沒有別的本事,這輩子隻會養蜂,便想養些毒物,可用以嚇唬心懷不軌之人,我們時刻盯著來鎮上的陌生人,幾位恩公的船剛靠岸,我們便知道了。」


    若他所言都是實話,他們祖孫二人倒也算是有情有義,隻是方法沒用對。


    「恩公若是為了求診而來,恐怕要空手而歸了,神醫的規矩便是如此,非將死之人不救,都是為了救老朽,老朽願以命相抵,救恩公。」


    林夢秋知道他沒有騙人,但都已經到這了,若不親眼見一見這所謂的藥王後人,實在是不甘心,「此事與你無關,我們也無需你的命,但我們也不會走。」


    話已至此,老者也無法再勸,正好文大夫趕到,便又去關心他孫兒的病情。


    唯有林夢秋依舊是緊緊地握著沈徹的手,即便這位江神醫再冷血,她也會求著他改口的。


    文大夫看到小乞丐的傷口先是皺眉,等細細的把脈後雙眼竟是亮了亮,「脈息雖然微弱但沒斷,毒素並未攻心,能救!」


    老者熱淚盈眶,轉身又跪下給林夢秋磕了好幾個頭,直到頭破血流,根本不給她機會喊停。


    正想問問這毒如何能解,就聽到竹林深處傳來一個空寂低啞的聲音,「是何人在此喧鬧。」


    話音落下,便見那空蕩蕩的竹林入口處,驀得出現了一個身影,瞧著是個約莫三十多歲的男子,披散著頭發穿著青色寬大的袍子,赤足而立,頗有種方外之人的味道。


    他的身後就跟著之前那個傳話的小童,這會小童的手裏還抱著個小籃子,不知為何物。


    此人一出現,眾人心中就有了答案,這位應當就是傳說中藥王江城子的後人,那位江神醫。


    「就是你們幾個,在這擾我清淨?」


    林夢秋一直以為這位江神醫應當是位老者,從未想過竟然如此年輕,而且近看才發現他長得極為俊秀,有些像畫中的佛子轉世,但此刻他看上去格外的暴躁。


    「江神醫,是我是我,是我孫兒被毒蠍所蟄這才鬥膽上門求醫,與這幾位貴人無關。」


    「我記得你,不是讓你離開嶺南,你為何還在這,被毒蠍蟄了這等小疾也配讓我看?取些蟾酥的汁液,抹兩日便好了,趕緊滾,別擾了我睡覺。若再不走,我能救你,也能輕而易舉的取你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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