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氏挺著大肚子焦急地站在一旁,一個丫頭扶著她,一個婆子護在她前麵,以免有人碰到她。洪震站在廊下,又氣又急又不好意思過去。她這樣鬧,鄰居們聽了多不好。


    胡氏見丈夫臉色不好,很不好意思,走過來說道,「爺,不知依妹妹怎麽回事,突然發起狂來。」


    見許蘭因出來了,又道,「那我的堂妹胡依,今天二嬸帶她來家裏串門子,說是讓我開導開導她。先我們還說得好好的,不知怎麽突然變成了這樣。二嬸又不願意讓人叫大夫,怕對依妹妹的名聲有礙。」


    許蘭因明白了,應該是胡姑娘壓抑得太久,今天徹底崩潰了。


    她喊著「要去找他」,難不成,她得的是「相思病」?


    一陣刺耳的尖叫又響了起來,「放開我,我要去找他,啊……啊……」叫聲淒厲。


    胡依掙紮得厲害,但因為她是胡太太的寶貝閨女,婆子怕弄痛她一直不敢下死力氣,又不敢捂她的嘴。


    芳姐兒的哭聲更大了,院外鄰居的高聲議論也傳了進來。


    洪武道,「不能讓她這樣鬧下去,先弄進屋裏再說。」


    許蘭因說道,「洪大哥,我有辦法讓她安靜下來。」


    洪震不太相信,詫異地問,「你能行?」


    許蘭因道,「我行,再讓人去熬一碗安神湯過來。」


    她聽胡氏說起過,洪震睡眠不太好,家裏一直備著安神的草藥。


    洪震看看許蘭因的堅定,想著她不是亂說話的人,也想試一試,點頭道,「好。」


    洪震讓人把芳姐兒和許蘭亭領去後院,又讓一個丫頭去熬安神湯,才走近那一群人說道,「趕緊把她抬去屋裏。」


    婆子聽了洪震的話,使勁把胡依按住抬了起來。


    胡依的尖叫聲更大了。


    離這裏最近的屋子就是廳堂,婆子把她抬了進去,又壓在圈椅上。


    胡依被婆子固定死了,還在掙紮著,聳著肩扭著腰。許蘭因走過去,把手壓在她的左肩上,貌似安慰著她。


    胡依的心裏喊著,我要去找他,我要殺了他……新大哥,你怎麽能這樣對我……滾,不許拉我的手,不許親我……我不想再看到你……不,我還是想見你……


    她的思維非常混亂,許蘭因知道了她還不是純粹的「相思病」,應該是被哪個男人始亂終棄,才氣得犯了病。出於害羞或是別的什麽原因,她都氣犯了病,還是沒把所思所想說出來。


    許蘭因說道,「胡姑娘,‘他’正在來的路上。」


    胡依真的聽進去了,瞪著許蘭因問道,「真的嗎,你怎麽知道?」


    許蘭因笑起來,緩緩說道,「我不騙你,是真的。不過,你這樣大吵大鬧,讓他看到了會笑話你。平靜下來,讓自己美美的,比所有的女人都美……」


    她說得很慢,聲音柔柔的,聽了讓人心安。


    那個「他」應該是另娶或是跟別的女人定了親,所以才刺激了胡依。許蘭因說比所有女人都美,胡依果然聽了進去,掙紮便沒有之前那麽厲害了。


    丫頭端來安神湯。


    許蘭因接過,親自喂胡依,「喝了這碗藥,就能平靜下來。」


    胡太太不願意了,說道,「給因兒喂的什麽藥?」


    洪震忙道,「是安神湯。」


    胡太太方沒阻攔。


    胡依喝下後,藥起了作用,她又因為剛才的鬧騰身心疲憊,沒有再掙紮,眼神也迷離起來。


    許蘭因從懷裏取出一個小荷包,在她眼前左右搖晃起來,輕聲說著,「看著荷包,看著它,上麵繡的花漂亮嗎……」


    許蘭因說著話,既不讓胡依清醒,又不讓她徹底睡著,聲音輕柔又十分有魔力。


    胡依盯著荷包看了半刻多鍾,眼神更加渙散。


    許蘭因是在給胡依作催眠。一般有精神病的人不太適合催眠,因為思維混沌,集中不了精力。而且她剛剛犯過病,精神亢奮,隻得讓她喝點安神湯穩定下來。再加上許蘭因知道她的所思所想,說到了她的心底深處,催眠真的成功了。


    許蘭因暗喜,直起身輕聲說道,「無關緊要的人出去吧,我要問一些私密的話。」


    屋裏隻剩下許蘭因,胡太太,胡氏,其他人都退了出去。怕胡依突然發狂,胡氏站在比較遠的地方。


    洪震和趙無、許蘭舟都有些好奇許蘭因下一步會怎麽做,雖然退出屋了,還是站在門口聽屋裏的動靜。


    許蘭因又安慰了幾句胡依後,才輕聲問道,「那個他是誰?」


    胡依搖頭道,「我不能說,說了我娘要難過,會哭的。」


    許蘭因又問,「他說過要娶你嗎?」


    胡依閉著的眼裏滲出淚珠,喃喃說道,「他拉著我的手說要娶我,回京後就遣人來我家提親……」


    許蘭因又問,「後來他娶了別人?」


    胡依的語氣急促起來,語無倫次地說,「他娶了別人,他不要我了……我想忘了他,新大哥,我想忘了你……我不敢說,不敢說,不想我娘難過……」


    聲音越來越弱,睡了過去。


    胡太太一下用手捂住著嘴,哭道,「怎麽會是他,那個混帳,挨千刀的,他對依兒做了什麽……」


    許蘭因也不便再問了,在古代,姑娘被男人摸了手,清譽就沒了。


    胡氏也是一臉的驚愕,她壓下情緒,拉著胡太太的手說道,「二嬸,我會讓我家爺回去找洪昕算帳,給依妹妹一個交待。」


    胡太太甩開胡氏的手哭道,「交待?我的依兒已經被他毀了,他怎麽交待?難不成,他能休了他的媳婦娶依兒?若是想讓依兒做小,我寧可把依兒打死。」


    胡氏喃喃說不出話來,自己和丈夫都惹不起胡昕,胡昕媳婦的娘家更不是丈夫能惹得起的,怎麽有那個本事讓他休了媳婦娶胡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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