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麗麗一愣,顯然有點被說服了。


    “你還是下來吧,不管怎麽樣,活著才有機會。”


    語調平穩聲音清亮,有點掌控力。現場有些人不由暗歎,怎麽這姑娘說起話來,和許醫生的調調有點像。


    可惜許醫生沒開口,否則倒是有場好戲看。


    婁麗麗臉色微變,像是有些觸動。但心裏依舊不爽:“就這麽下來,我臉都丟光了。秦軒那個王八蛋還沒露麵,我不下來,我要等他。”


    趙惜月看了看周圍,沒見到秦軒。她想這人可能不會來了,可婁麗麗總得下來。她這會兒渾身酸痛,沒精力陪她在這裏耗。


    為了速戰速決,她想了個招兒:“這樣吧,你下來,我讓你打兩下出出氣,怎麽樣?”


    她看出來了,婁麗麗根本不想死,就是心裏一股邪火沒地兒出。


    果然對方立馬上鉤:“打你,打哪兒?”


    “哪兒都成。”


    “你說的,這些人可都聽著呢。”


    “嗯,請他們為我作證。你下來吧,我讓你打,我不還手。”


    婁麗麗終於妥協,衝她嚷道:“你過來一點,我打完再下來。”


    趙惜月上前幾步,站到了她麵前。對方立馬跳下來,掄起手臂就朝她的臉上招呼去。


    打人就要打臉,這樣才痛快。


    一直安靜觀戰的許哲到了此刻終於出手,他一手拉過趙惜月,另隻手推了婁麗麗一把,將她推得一個趔趄。以小李為首的為觀人群立馬一擁而上,將她圍了個嚴嚴實實。


    婁麗麗自知中計,氣得大喊大叫,卻又無可奈何。


    人牆將她和趙惜月隔開,內心充滿怒火,卻碰不到她一根頭發絲兒。且她麵前還站著個高瘦的男人,渾身散發冷漠的氣質,清俊的臉麵無表情,被月光一照有那麽點戾氣。


    婁麗麗隻得認命,被人推搡著往前走。


    趙惜月站在那裏看她,臉上沒有表情。隱約間她看到秦軒從角落裏出來,趁人不注意偷偷從安全門離開,那樣子就跟隻猥瑣的老鼠似的。


    原來他早就來了,就是不敢出來,是怕擔責任吧。現在見人沒事兒了,又不聲不響走掉。沒見過這麽沒擔當的男人。


    婁麗麗離開他,其實是好事兒。


    天台上很快安靜下來,這麽多人來去都如一陣風。趙惜月一抬頭,看到剛才救自己那男人的背影,不知怎麽的覺得有點眼熟。


    他拉她的時候力氣有點大,她摸了摸腕子,衝對方客氣道:“剛才謝謝您。”


    “不用。”


    淡淡扔下一句話,許哲連頭都沒回,大步離開。趙惜月忍不住又想,又是個衣服架子,這兩天怎麽淨碰到這樣的男人。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回到學校,一沾床就睡著了。


    第二天起來去上課,整個人暈乎乎的,台上教授說的什麽也沒聽清。好容易捱到中午去食堂吃飯,結果齊娜有事先走了,剩她一個打了飯找個人不多的地方,窩在那裏快速吃起來。


    她現在時間寶貴,一分鍾恨不得掰成兩半花。


    可偏偏就是有人喜歡占用別人的時間。趙惜月飯剛吃到一半,隻覺眼前一黑。抬頭一看有人站在跟前,擋了大半的燈光。


    她掃那人一眼,低頭繼續吃自己的。


    秦軒本帶著一臉笑意過來,結果一上來就碰釘子,一時有些尷尬。


    然後他開口道:“惜月……”


    趙惜月覺得既好氣又好笑,覺得這人充分說明了人不要臉天下無敵的境界。


    她正想著要不要換個地方吃,秦軒又開口:“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好,真是對不起。”


    “是你不好,你早點出來就沒事兒了。”


    意思很明顯,暗示他自己看到他躲在暗處不敢出頭了。


    秦軒臉一紅,更顯尷尬。幸好這裏緊臨員工餐廳,學生怕跟老師們碰麵,一般不在這幾張桌子上吃飯。要不然讓人當眾搶白一頓,他這f大機械係校草的臉還往哪裏擱。


    張張嘴,他又繼續解釋:“麗麗精神太緊張,可能是最近學習太累,對我有些誤會。其實我……”


    “對不起秦同學。事情已經解決了,我工作學習也挺累的,就不陪你了。你有空還是陪陪你女朋友,畢竟相愛一場,何必呢。”


    “什麽女朋友,我們已經分手了。惜月,我可不可以……”


    “不可以。”還沒等對方表白的話說出口,趙惜月直接拒絕。


    真是惡心人不遺餘力,他以為他是誰?


    秦軒卻不放棄:“你相信我,我跟麗麗真的分手了。給我個機會好嗎?”


    “我不懷疑你跟她已經分手了,畢竟你是人渣。可我還是不能答應你,抱歉。”


    說完她站起身來,拿著沒吃完的午餐準備離開。結果秦軒再次人渣附體,不假思索便伸手去拉她。


    虧得趙惜月早有防備,一閃身避開他的手,拿起手裏的飯盒直接扣他腦袋上。一時間飯菜弄得他滿頭滿腦,旁邊就人圍過來看熱鬧。


    員工餐廳有幾個年輕老師走過,也跟著探頭。趙惜月隔著玻璃看他們一眼,本想看看有沒有自己係的導師,結果一眼卻看到個熟悉的身影。


    像是昨天救她的那個醫生,但又不敢確定。當時沒看清臉,也沒問人名字,這會兒他沒穿白大褂,她不十分肯定。


    她這麽一愣神倒叫秦軒抓住機會,一抹腦袋上的飯菜,抬手就想打人。


    趙惜月身體反應比頭腦快,對方的手還沒碰到她的臉,便被她反手捏住手腕,直接一扭就抵到了背上。


    秦軒立馬尖叫起來,感覺自己的手臂快要斷了。


    圍觀的學生越來越多,趙惜月卻鬼使神差的又去看那個男的。他在員工餐廳出現,所以他是本校的老師?可年紀未免太輕,比那幾個老師年輕了不止一輪。


    許哲今天來學校看望以前的教授,臨了教授請他吃飯,他推不掉。


    沒想到飯還沒吃倒看了一場好戲。看她這身手昨天倒是他多此一舉,早知道就不出手了。


    正好這時教授招呼他過去,他就收回目光跟人走了。趙惜月就這麽盯著他,一直到他走到窗口打飯才收回目光。


    結果光顧著看別人,倒把秦軒給忘了。害他受了老大的罪,最後哭著喊著求饒,才算保住了一條胳膊。


    下午趙惜月隻有兩堂課,想起要去許醫生家,上完課回宿舍拿了東西就走,又給人買了點蔬果去補充。


    進到家裏後許醫生依舊不在,廚房裏留了張紙條,說讓她以後別再買韭菜。她打開冰箱一看,發現裏麵有被擦拭過的痕跡,還放了特別的冰箱除味劑。


    她就想這個醫生果真龜毛,不吃肉也就罷了,連韭菜也不吃。他是不是隻吃黃瓜番茄這種沒什麽味道的東西?賺這麽多錢過這樣的生活,有意思嗎?


    想著她拐進了浴室,給人打掃浴房。先開了花灑把浴房整個淋濕,正準備關了灑清潔劑,也不知是她太用力還是水龍頭本就不好,一擰竟是爆了。一下子水噴湧而出,毫無防備的趙惜月給澆了個滿頭滿臉。


    她有點慌,趕緊去翻手機,找出當初中介給她留的主人家的電話,直接撥了過去。


    辦公室裏許哲正看片子,旁邊謝誌的電話突然響了,接起來說了兩句後掛掉,轉頭衝他道:“哎,你家阿姨來電話,說浴室水龍頭壞了水流個不停,也不知道家裏總水閘在哪裏。怎麽辦?”


    許哲還沒接話,謝誌又說開了:“我說你請阿姨怎麽留的我的電話?”


    “方便。”許哲打量他一眼,“你快下班了吧。”


    “幹什麽,不會這也要我幫你吧?”


    “我今天夜班,這會兒沒法回去。你替我走一趟吧。”


    謝誌撇撇嘴,衝他來了句:“你可真會使喚人。”


    話雖這麽說他還是趕緊去了。開門後直奔浴室而去,一推門就見一個年輕姑娘蹲在裏頭,正拿盆兒趴浴房裏接水。她身上薄薄的衣服讓水打濕了,頭發全貼在額頭上,看上去十分狼狽。


    趙惜月一聽身後有動靜便轉頭,正好撞上謝誌的目光。然後她就愣了下,心想許醫生原來這麽年輕,長得還不賴,之前倒是誤會他了。


    謝誌看著被水淹沒的浴室,上前一步道:“什麽情況,水龍頭掉了?”


    “嗯,大概我擰過頭了,現在水停不掉,你能找到總水閘嗎?”


    謝誌心想這玩意兒我平時也不弄啊,但當著小姑娘的麵不好露怯,隻得一拍胸脯轉身出門,給物業打電話去了。


    折騰了十幾分鍾總算把水給斷了,謝誌鬆一口氣,進浴室一看,隻見那姑娘從頭濕到腳,被外頭空調打進來的冷氣一吹,凍得直哆嗦。


    男人對漂亮的女人多少有點憐惜之情,見她這樣謝誌趕緊拿塊浴巾給她擦擦,又進許哲的房間找衣服給她換。


    找了半天全是男人衣服,謝誌沒辦法,隨便拿件襯衫讓她換上,隨後又打電話找人來修浴室,忙完這一切才提議開車送趙惜月回家去。


    趙惜月身上一半濕一半幹,下麵的褲子沾嗒嗒沾身上不舒服,卻也不願坐人家的車,怕給人把車弄濕。


    她推辭了幾句說過兩天再來,不等謝誌把話說完,就拿著自己的包匆忙跑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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