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一眨眼就過去了,趙惜月每天忙得腳不沾地。


    媽媽的身體恢複得很好,連醫生都說這是很少見的事情,讓她再留院觀察幾天就可以出院了。


    於是趙惜月就滿世界開始找房子。房子不用太大,主要給媽媽住,離學校要近,最好走路就能到。到時候她可以經常回家甚至就住家裏,方便照顧媽媽。


    許哲那邊的鍾點工她徹底辭了。不知怎麽的,自打知道他就是屋主後,她就特別不想給他幹活。仿佛那樣兩人就處在不平等的地位上,總叫她覺得低人一等。


    家政公司那邊有新的工作介紹來,但她一時也沒時間立馬去上班。從十月開始她的活便多了起來。雙十一雙十二加元旦,這段時間是各家店主搶著上新的時間,趙惜月的私活多得接不過來,也沒時間去做鍾點工。


    等房子找好後又是一通收拾,那天齊娜正好有空,跟著她一起去。房子就租在學校對麵的小區裏,十幾年的舊房子,空間不大地段卻不錯,生活十分方便。租金不算太貴,趙惜月為了媽媽一咬牙就定下了。


    房子在二樓,老式的兩居室。齊娜搬著東西進去的時候就跟她提議:“不如一間租給我得了,有時候收工晚我都不想回宿舍,直接上這兒來住。房租算我一半。”


    趙惜月知道她是仗義幫自己,笑著把鑰匙遞過去:“錢我就不收你了,你想住就過來住,別太晚就好。有空幫著做飯打掃房間,就是對我最大的幫助了。”


    “成。”齊娜收了鑰匙,把盆綠植搬到窗台邊上,“你還挺小資,弄什麽花啊草啊的。”


    “我媽喜歡,買了讓她老人家高興點。醫生說了心情好病就好得快。”


    齊娜就回頭衝她笑,剛想說什麽不知怎麽的手一抖,那盆綠植在窗台上晃了晃,竟是掉了下去。


    “啪嗒”一聲響,花盆砸到了一樓地上,摔了個稀巴爛。


    齊娜愣了,趙惜月也很意外,趕緊跑到窗台邊往外看。齊娜在旁邊小聲嘀咕:“不會砸到人吧。”


    結果話音剛落,就見一個男人抬起頭來朝她們這邊看。他一手撫著額頭語氣有點不高興:“剛剛那花盆你砸的?”


    齊娜也傻,直愣愣點頭。點完了才後悔,趕緊改口:“不是我。”


    謝誌氣得說不出話來。本來讓個花盆擦了下也就流點血的事情,結果闖禍的人居然不承認,真沒見過像她臉皮這麽厚的。


    謝誌剛打算刺她兩句,一眼看到旁邊的趙惜月,到嘴的話又咽了回去。


    趙惜月也認出他來,立馬賠禮道歉:“對不起謝醫生,你還好吧?”


    謝誌抬起手來,給她看手心裏的血跡。這下子連齊娜也不好意思了,縮著脖子不說話。趙惜月想了想招呼對方:“要不您上來,我給你處理一下。”


    謝誌沒拒絕。他本來來這裏是看個老朋友的,事情辦完了正準備回去,沒走幾步從頭掉下個花盆來。饒是他身手不錯也沒躲過,花盆底擦著他的額角,破了一塊皮。


    於是他上了二樓,趙惜月請他進去,拿出藥箱來替他上藥。


    齊娜就在一旁打下手,給他倒了杯水,順便解釋剛才的事情:“我那是不小心,你別介意。傷口不大不要緊,應該不會留疤的。”


    趙惜月就笑了,謝誌也笑,不過是怪笑:“我是醫生,這方麵我比你懂。”


    齊娜覺得這人脾氣怎麽這麽差,大男人斤斤計較,真不是玩意兒。於是她把水杯往茶幾上一擱,理都不理對方,直接進房間收拾去了。


    謝誌也不想她在這兒,走了更好。客廳裏就剩他跟趙惜月兩個,說起話來也方便點。他任由對方抹血擦藥,隨便找了個話題和她聊:“聽說你不在許哲家幹了?”


    “哦,最近太忙沒時間,隻能辭了。你怎麽知道的?”


    “你就是我給他去中介找的,你走了我就得再給他找一個。”


    “他說什麽了嗎?”


    “沒有,他這個人對不在意的東西一向沒話說,隻讓我趕緊再找個阿姨。”


    聽到這話趙惜月略感失望。本以為幹了這麽些天,兩人多少有點感情了。誰知道在他心裏一個趙阿姨和別的阿姨沒有不同,走了就再找一個,日子還是照樣過。


    雖然他不知道那個人就是自己,可她還是難受,就好像一腔熱血付諸東流一般。


    白瞎她那些日子給他煲的湯了。


    正給人處理大出血的許哲突然後背一涼,差點打個噴嚏。


    那一邊謝誌還在和趙惜月閑聊。她和他離得很近,就這麽站在他麵前,他坐著她站著,一睜眼就能瞧見她胸前的風光。


    剛進十一月還不算太冷,又是在室內,趙惜月就在襯衫外套了件薄薄的毛衣,看得謝誌一時有些眼暈。


    他不是沒談過戀愛的男人。他跟許哲不一樣,醫學院在讀的時候就交了個女朋友,後來因為工作太忙才分手。平日裏因他長得帥家境又好,不少女醫生小護士都朝他拋橄欖枝。


    要說受歡迎程度,他比許哲高多了。


    許哲是塊冰,別人隻敢遠遠望著,稍微走近一點就被凍得半死。而他是一抹陽光,讓人不自覺就想親近。


    所以謝誌並不缺女性朋友。可不知為什麽,明明和趙惜月沒見過兩次,近距離接觸的時候卻讓人心神蕩漾,仿佛心髒裏灌著一汪水,來回不停地搖晃著。


    他想是因為頭一回見的時候她*的樣子刻進他心裏了嗎?


    所以他才一直沒跟許哲說趙惜月就是他的阿姨。他嘴上說因為忙給忘了,其實潛意識裏根本就不想告訴對方。


    他對這姑娘上了心,所以不想有別的競爭對手。


    趙惜月完全沒留意到他的心思,拿了紗布蓋他腦門上,邊剪膠布邊問:“我是他家鍾點工的事情,你說了嗎?”


    “沒說,答應了你的事情怎麽能不做到呢。”


    話音剛落齊娜正好從屋裏出來,聽到這話渾身直起雞皮疙瘩,輕輕吐槽一句:“真夠酸的。”


    然後她看都不看謝誌,直接衝趙惜月道:“我先走啦,東西都給你擺好了。有需要就打我電話。”


    趙惜月笑著目送她離開,又給謝誌貼好紗布,總算能鬆一口氣。


    謝誌很懂分寸,沒有死皮賴臉留著不走,客氣了幾句便告辭了。


    趙惜月收拾完藥箱後開始給屋子打掃衛生,忙碌的日子過得很快,一轉眼的功夫媽媽就出院了,這個小小的兩居室便熱鬧了起來,她苦難的生活終於結束,一切又回到了從前。


    相比於趙惜月的平淡小日子,許哲這些天卻不大好過。新請的阿姨不如原來那一個,勾通有點困難。說了不要買韭菜,結果下一回就給他買一把大蒜回來。害他僅有的那點時間都用來洗冰箱,恨不得扔掉再買一個。


    衣服似乎也沒前一個熨得好。這個阿姨給他一種很趕時間的感覺,他是那種很好說話的雇主,雖說每次說好三小時,一般人家兩個小時幹完他也不會說什麽。


    可這個阿姨大約見他總不在家就偷懶,匆匆忙忙幹完活就去趕下一家。於是他經常能在家裏各個角落抹到灰塵,廚房裏也顯淩亂,用過的東西很少歸位。冰箱裏的菜更是沒有歸類,胡亂堆在一起。


    這些許哲都能忍,大不了自己動手做一做。可有一件事情他卻有點不習慣。


    新來的阿姨也會煲湯,但味道不好。大約做慣了肉湯,蔬菜湯無論怎麽做都一個味兒,寡淡得很。許哲前些天喝了趙阿姨做的,當真是有了比較,就看現在這一位有點不順眼。


    可趙阿姨辭職了,他也不能硬把人叫回來。於是這股無名火又發到了趙惜月身上。


    上回在食堂吃飯她明明說了要給他再做的,結果那天一別之後就沒消息了。他沒她手機不能打電話,她就不會主動聯係他嗎?


    不會處理男女關係的許哲一個人憋著不痛快了幾天,某天值完夜班回家後有些忍不住,終於打電話給朋友打聽趙惜月的電話號碼。


    他在學校裏認識些重量級的人物,打聽外語係一個女生的電話不是難事兒。


    打聽到了他就直接給人去電話。


    趙惜月正在做午飯,接到電話不由一愣,問他:“什麽事兒,你不上班嗎?”


    “晚上才上。你在幹嘛?”


    “做飯啊。”


    不說還好,一說許哲更來氣,語氣生硬道:“答應我的事情忘了嗎?”


    趙惜月傻了:“我答應過你什麽事情?”


    “湯,我的湯,隻做一回就不幹了?”


    電話那頭安靜了幾秒,然後他聽到“噗嗤”一聲笑。


    趙惜月確實笑了。她覺得這個男人真的很有趣。有著比實際年齡成熟得多的技術和果斷以及心理承受素質,可一旦涉及到生活,他似乎又有幾分天真。


    這年頭智商高的人情商都不怎麽樣吧。


    於是她哄著他道:“這不正在做嘛,你想喝了?”


    “嗯。你在學校嗎?我去找你。”


    “我不在,我在家呢。”


    情商其實並不低的許哲立馬道:“你住哪裏,我自己去取。”


    趙惜月就想這人八輩子沒喝過湯嗎?她客氣一句他還當真了。


    但對方主動來找她讓她很高興,於是就報了家庭住址。


    掛了電話後媽媽從裏屋出來,一見她就問:“什麽事情這麽高興,你談戀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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