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前車之監,這次她不敢大意,先拿了個空杯確認飲水機輕壓後的給水流量。


    因為太過小心,她根本沒發現,傅定琛因為遲遲等不到黑咖啡,來到休息室察看。


    他的腳步一定,便發現她一臉謹慎的站在飲水機前,用慢條斯理、輕輕柔柔的動作,拿著空杯反覆觀察飲水機輕壓後的流量。


    傅定琛不懂她為何會有如此詭異的行徑,更訝異她的動作會如此沒效率,終於忍不住開口。


    「你在蘑菇什麽?」


    突然聽到身後傳來的冷肅嗓音,上官瑞晴驚得抽了口氣,一緊張,手一個不穩,手中裝滿熱水的杯子順勢掉了下去。


    她沒多想,直覺伸出手想救那個杯子,傅定琛不假思索拉了她一把,惱聲問:「你是笨蛋嗎?」


    她手中的杯子不斷冒出氤氳熱氣,伸出手不被燙傷才怪!


    上官瑞晴整個人順勢撞進他懷裏,再一次聞到他身上的氣息。


    她又羞又窘,腦子燙熱地忘了此時最該做的是推開他。


    感覺她柔軟的身子貼上,一股屬於女人的嬌香便跟著撲鼻而入,傅定琛有一度心猿意馬,但念頭才起就被他抑下。


    在上班時間,他不允許自己有其他公事以外的心思。


    他輕輕將她推開,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算了,咖啡不用泡了。」


    明顯感覺自己被嫌棄了,上官瑞晴心底有些不悅。


    過去她畢竟是個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他就算隻喝了她親手倒的白開水,都該偷笑了丨無奈這並不是她所在的時空,不認分她就活不下去,不展現積極的態度,很可能就會丟了工作。


    麵對這個對自我及他人都很嚴格的上司,她隻能抑下真實情緒,尋求補償的機會,急聲道:「我可以再泡一杯,這一次我不會搞砸的!」


    傅定琛半眯著冷銳鷹眼、皺緊眉頭。


    堂弟是怎麽一回事?


    口口聲聲說會千挑萬選,結果竟選出這樣的員工?


    想起她在開會前也是慌慌張張,加上連泡咖啡都泡不好,他實在很難想像她能有多能幹。


    「不喝了,我有幾封信要請你回。」略頓,他忍不住又問:「你會用電腦吧?」


    上官瑞晴臉微微一赧,心裏有些惱、不服氣。


    她雖然殘有這些現代用品的使用記憶,但是還不熟悉前難免生疏。有朝一日上手了,她絕對會做得很好。


    再說,他若是要她當場繡條帕子或彈琴作詩,她有信心可以做得更好。


    「我會。」


    傅定琛點了點頭後進了裏間辦公室,而需要她回覆的郵件資料已放在辦公桌上。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眼前,上官瑞晴定了定心神,在等待電腦開機的其間,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辦公桌,才開始處理傅定琛交代的工作。


    一個小時後,一抹冷嗓再度打斷她的思緒。


    「周小姐,再半個小時會有個劉先生過來,你先到隔壁的會客室泡茶準備一下。」


    上官瑞晴暗暗慶幸在他開口的前一刻便做好了交代的工作,她點頭。


    卻見他不放心的又問:「泡茶你ok吧?」


    見識過她衝咖啡的能力,他不敢對她抱有太大期望。


    「很ok,絕對ok!」


    在上一個時空,泡茶可是她的長項,而現代的泡茶過程很便利,完全不需要技巧,隻要拿個茶包丟進熱水裏浸泡就可以;加上有了剛剛泡咖啡的經驗,她相信自己這一次可以做得很好!


    見她信心十足,傅定琛決定再給她一次機會。


    剛剛他調了公司內部資料,看過「新」秘書的資料,大略了解她這個人。


    她的學經曆與她的模樣一樣平凡,父母在她十八歲時離異,因而養成她獨立、負責任的個性……


    隻是即便如此,也改變不了他對員工的要求,若她的表現再繼續不合格下去,他會毫不猶豫炒了她!


    「等與客人談過後我會按內線,你再幫我把我鎖在辦公桌抽屜裏的東西送到會客室。」


    聽說日前有個古玩愛好者想用一隻金琥珀鼻煙壺與爺爺交換古時官員用過的玉梳,爺爺將此事托給他處理。


    來台灣後,直到今日他才有空與對方交易。


    上官瑞晴接過他遞來的鑰匙,點了點頭。


    「那我去做準備。」


    「嗯。」傅定琛看著她整個人瞬間緊繃的忐忑模樣,暗歎了口氣,希望笨手笨腳的助理可以機伶點,否則別怪他無情啊!


    半個小時後,傅定琛的客人準時抵達,上官瑞晴送上茶水後,回到自己的位子,等候下一個指令。


    因為無事可做,她感到眼皮越發沉重,就在隨時可能會睡著的狀況下,突然響起的內線讓她精神為之一振。


    「周小姐,可以請你把東西送過來了。」


    聽到傅定琛無一絲起伏的聲調,她應聲掛上電話後,馬上進入他的辦公室,將鎖在抽屜的東西拿到會客室。


    織錦布盒才送到傅定琛手上,上官瑞晴發現桌上擺了個琢磨精巧的金琥珀鼻煙壺,心頭那股癮兒瞬時被挑起。


    她有種想要上前仔細觀看的衝動,但她沒忘記此時的身分,隻能萬般扼腕地壓抑衝動,退到一邊遠遠的看著過過幹癮。


    隻見傅定琛打開錦盒,盒中有一把玉梳,不過十來公分的玉梳整體呈扁魚形狀,色澤柔潤光滑,質地堅實細密,梳身處還雕琢著有著百子寓意的童子戲園圖。


    光看雕師在那小巧玲瓏的空間雕上園苑一景,又有童子、石榴、蝴蝶等栩栩如生的畫麵,便知價值不菲。


    思及此,她才隱忍不住想湊近觀看,傅定琛突然開口:「周小姐,麻煩你再幫我們倒杯茶。」


    她猛地抑下心裏的想望,抱著滿腔遺憾走了出去。


    當她再進門,卻見會客室隻剩傅定琛一人,他坐在沙發上,專注打量手中的金號珀鼻煙壺。


    「啊!那位先生……」


    傅定琛聞聲抬起頭瞥了她一眼。


    「已經離開了。」


    上官瑞晴看著他緊蹙的濃眉,薄唇微抿,心裏暗暗猜想,他在怪她手腳不夠俐落嗎?


    她心裏有些懊惱,正打算開口道歉,卻因為瞥到他手中的鼻煙壺,內心微微一凜。


    「總裁,我可以看看你手中的鼻煙壺嗎?」


    沒料到她會提出這樣的要求,傅定琛挑眉望了她一眼。


    「你對古董也有興趣?」


    「嗯,我喜歡從老玩意兒看前人的智慧。」她輕應,一雙眼逕自打量他手中的鼻煙壺好一會兒,才不解的蹙眉開口問:「總裁……你為什麽要拿那麽精巧的玉梳,同人換贗品?」


    聽她煞有介事地妄自揣測,傅定琛目光深沉地瞥了她一眼,肅聲問:「贗品?


    你在胡說八道什麽?」


    見他似乎對她的話抱有存疑,她屏著氣息鼓起勇氣問:「總裁可以把手中的鼻煙壺借我再看仔細一點嗎?」


    不知她是在他麵前賣弄,或真瞧出了什麽端倪,傅定琛挑眉問:「你對鼻煙壺也有研究?」


    就他所知,隻有有錢有閑的人才有能力去把玩這些老東西,而依周梓喬的身分背景來說,她不像是這類的人啊?


    上官瑞晴一愣,一時間不知該怎麽回答。


    她的監賞能力全是砸爹爹的銀子換來的,興致則是常賴在祖奶奶身邊磨來的,但她總不可能這麽對他說吧?


    略思索了會兒,她換了換角色說:「以前有個富有的鄰居婆婆家裏收了很多古玩,我常找她玩,聽著她說著老東西的曆史故事,也漸漸有了興趣,後來婆婆過世了,沒故事可聽,我便找有圖文的書來看,看著看著也學了不少。」


    「原來如此。」傅定琛不懂珍玩古物,更別說要辨真假,聽她的話,讓他抱著好奇的想法,將手中的金琥珀鼻煙壷遞給她。


    他倒想看看,僅是對古玩有興趣的她,如何向他證明,手中之物是贗品。


    沒發現他臉上玩味的神情,上官瑞晴全神專注在手中的鼻煙壺上。


    「琥珀的形成為鬆柏植物中的樹脂埋入地下,經長時間的作用生成,在被埋入前,樹脂中若纏有木皮或蟲子,便會與琥珀生成一體。但蟲子被樹脂纏住時,會因為掙紮而難以保持完整形體……瞧瞧這隻鼻煙壺裏的蟲子,你不覺得它的形體太完整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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