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行至世子府正門,便見世子府門前已經停滿了各色車輛。


    待馬車挺穩後,珍珠便先下車去扶玉如意。玉如意下來後,又靜靜侯在車旁,等著攙扶老夫人下車。


    洛陽城的世子府其實並不是覺世子的真正府邸,隻不過是他在洛陽購買的一處別院罷了。但,就這是這樣一處別院,卻依舊位於洛陽城最莊重的官家府邸之間。白牆黑瓦的世子府看起來格外的低調沉穩,倒與覺世子平日裏高調的行事作風是極為不符的。


    世子府門口站著一個小廝,每每來一個貴客,身旁的三五個知客便會告訴他來客的身份,他便揚聲唱喏。


    玉如意本以為她們已經算是出發得早的了,可這會兒看來,還算是晚的了。此時她們雖然站在世子府外,可已經能聽到府內人聲鼎沸,端的是熱鬧非凡。


    待老夫人緩緩下車後,她身邊的芝蘭姑姑便走上前去,繳了名帖。老夫人這才領著一眾人,朝世子府走去。


    “祈安郡主到——”


    唱喏之聲悠揚清亮傳出老遠,當即便有人停下說話,朝他們看來,熙熙攘攘的院子似乎也靜了幾分。


    祈安郡主是老夫人的封號,畢竟是皇親國戚,所以參加這樣的盛宴時,自然是要報來頭最大的那個人。


    隨後便見一個身著玄色長袍,劍眉鳳眸,蓄了短胡須,氣宇軒昂的男子大步朝他們走來,他在距離老夫人五六步的地方停了下來,朝老夫人恭敬的作揖道:“想不到姑母也來了!”


    玉如意怔了一下,他叫老夫人姑母?他……他是?


    老夫人見狀,慌忙朝前快走幾步,一把扶住那人,笑道:“沒想到資王殿下今日也在!好久不見了。快快請起!”


    資王緩緩站直身子,看向老夫人,唏噓道:“確實是許久未見姑母了,不知姑母身體可還安好?母妃還時常提起與姑母的往事,心心念念的想與姑母見上一麵呢。”


    老夫人一聽這話,當即便紅了雙眸,她拭了拭眼角,猛然想起來,回頭看向眾人道:“還不快給資王殿下請安!”


    玉如意咬著唇,埋著頭。不敢去看資王,她生怕自己憤恨的眼神,會讓他起疑心。心中哽咽難耐。隻忍得身子都在顫抖,聽到這話的時候,隻覺得雙膝好似不聽使喚了,僵硬得無法動彈……


    覺世子和資王,雖然是父子。玉如意也恨李覺,可是,她心裏也很清楚,當年出這事的時候,李覺也不過與她差不多年紀,還是個孩子而已。自家的仇,與他是無關的。


    可現在,親眼看到了資王。她隻覺得心如刀絞,之前所受的種種苦難,一湧而至,讓她不得不去回想,不得不去痛恨眼前這個人!這會兒。讓她去給這個人行跪禮……她雖然理智的知道,自己必須要行禮。可是,卻是無法控製身體的。


    老夫人身後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陸續跪下來,隻剩玉如意一個人僵立著……珍珠悄悄的拽了拽她的衣袖,卻見她將唇都咬得青紫了,頓時一愣。


    資王自然也注意到了她,緩緩的將目光投向她,上下打量一番,在腦海中搜索了一遍,確認自己並不認識這個女子,隻是,看她那緊咬著的唇,緊緊攥著的拳頭,心中也是一凜,臉色有些不悅了。


    老夫人看出資王的不悅,一回頭,卻看到直愣愣站著的玉如意,當即便喝道:“你這丫頭,發什麽呆呢?!”


    似乎是被老夫人的聲音給勾回了魂魄,玉如意這才覺得身子聽話了,猛然間就這麽硬邦邦的跪了下去,雙膝觸地的時候,還發出了“咚”的一聲悶響。


    資王的眉頭,擰得更緊了。他朝玉如意走了幾步,盯著她,緩緩道:“你認識本王?”


    被他這麽一問,玉如意心中警鍾大鳴,瞬間反應過來,自己太失態了!當即便俯下身子,垂眸低著頭看向資王的靴子尖,道:“民婦從未有幸見過王爺。”


    “哦?”資王微微揚眉,道:“那你為何看到本王會如此緊張?”


    玉如意怔忪一抖,忙深呼吸幾下,平了平心情,道:“初見王爺,隻覺王爺貴氣逼人,威風凜凜……恍若天神……民婦膽小如鼠,猛然見到王爺這般的貴人,便覺雙股戰戰,一時間竟然無法自已……實在,實在是太失態了……”她連忙將身子又伏低了一些,道:“還望王爺能諒我一個粗鄙鄉村婦人,沒見過世麵,沒見過貴人……饒了民婦吧!”


    資王仰著頭,半垂眸子看向匐在自己腳邊的女子,雖然覺得他語氣中甚為古怪,但又看她身子微微發抖,回想起她方才那咬唇捏拳的模樣,到也是一副緊張的樣子。想來,不過是個沒見過世麵的小婦人罷了,也不知道這樣無能的婦人,怎麽會與褚家人同行的。


    老夫人似乎看出來了資王的疑問,忙解釋道:“這是我家老三的媳婦……”想了想,又辯解道:“是個小家戶出來的,因她父親年輕時與我兒交好,所以就指腹為婚訂了親。”老夫人是知道玉家過往的,也能明白玉如意此時的心情,連忙找理由幫她搪塞過去。


    “哦。”資王又看了一眼玉如意,點了點頭,隨後朝老夫人道:“既然是至情的媳婦,姑母以後還是多帶出來走動走動,見識見識的好。”


    “資王殿下說的是。”老夫人微微一頷首。


    正在這時,小廝在外麵唱喏道:“段寧段將軍到——”


    資王一聽,抬頭看了看門口的方向,隨後朝老夫人道:“姑母快快屋裏請,犬子已經安排好了席位,您先進去坐坐,我去迎客。”


    “有勞了。”老夫人點點頭。


    待資王走後,老夫人身後的眾人這才起身。褚至忠很是不悅的看玉如意一眼,冷聲道:“不是見過不少大場麵的麽?怎生如此無用!”


    玉如意低著頭,心事重重。也懶得和他鬥嘴。


    見玉如意不理自己,褚至忠自己也覺得無趣,又掛不住麵子,朝玉如意冷哼一聲,道:“好好規矩行走,莫失了身份。”隨即一甩袖子,走了。


    與瑞銀看著他的背影,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廝,倒是越來越像褚老爺了,行為說話。都像極了……


    老夫人緩緩行到玉如意身邊,意味深長的道:“過去的事情,早已過去……不該提不該說的。就爛到肚子裏,莫招來禍事……”


    玉如意乖順的應了聲:“是。”


    老夫人滿意的點點頭,領著眾人朝屋裏走去。玉如意回頭看了看大門,資王正在拍著段寧的肩膀,不知道說些什麽。兩人都笑得很開心。


    她抿了抿唇,隻覺得剛才咬著的地方,還在隱隱作痛……一皺眉,扭過頭來,不再去看。


    雖然隻是個別院,占地麵積也不是很大。可也畢竟是世子的府邸。裏麵的陳設華麗,自不必提。單單這一間迎客的大殿便足以讓人感歎……


    玉如意也參加過不少宴席,可這是她第一次。見到這麽大這麽空曠的迎客廳。不,應該說是迎客殿了。


    此時正是白天,可那大殿卻將所有的窗簾都拉上,將光線遮得嚴嚴實實的,點上暗紅的燈籠和金色的油燈。營造出一種奢靡夜宴的氛圍來。


    卻又在屋頂正中,留了一塊四四方方。三尺左右長寬的窗口來,窗口上用的純透明的水晶瓦,就這麽讓光線從那水晶瓦中透射下來,形成一個四四方方的光柱。


    光柱正下方,擺放了一個圓圓的大鼓,鼓上正站著一個胡姬,身上穿著薄薄的紗衣,帶著火紅的麵紗,赤著玉足,伴隨著殿角樂隊奏出的樂聲,仿佛水蛇一般,扭動著細細的腰肢。


    而她足尖一下下踏在大鼓上,咚咚的鼓聲,追著錚錚的琴音,卻又是相得益彰,格外融洽。


    一個迎客的小廝見眾人過來,連忙上前詢問,得知眾人的身份後,便立即領著眾人朝自己的席位走去。當然,此時,下人們便不能進入大殿了,又有另一個小廝過來,領了他們去偏殿候著。


    這次的宴席,是按家族來分的,褚家是洛陽首富,又是皇親國戚,席位便很靠前,緊挨著主.席位。


    老夫人落座後,褚至忠帶著蘇氏緊挨著老夫人身後坐下,玉如意也跟著坐下,然後才是佟薇芷,林姨娘雖然是長輩,但畢竟是個妾室,隻能坐在眾人最後麵。


    林姨娘抱著褚至愛坐下後,便隨手在桌上取了個果子遞給褚至愛,逗著她玩兒。她看了看席間行走的世子李覺,道:“剛剛外麵那個不是資王麽?這個李覺怎麽能讓自己的父親在外麵迎客,自己卻躲在大殿裏當主人?不是長幼不分了麽?!”


    老夫人聽言,回頭看了褚至忠一眼。


    褚至忠見狀,立即回頭看向林姨娘給她解釋道:“姨娘慎言,這宴席畢竟是覺世子發帖子邀請眾人,而且,他已經受了封號,就是與資王分開獨立的,這會兒又是在世子府,他自然應該以主人的身份出現。至於資王……雖然是世子的父親,但這宴席並不是家宴,他也就隻能作為幫忙的親客了。”


    他話音剛落,便聽蘇氏冷嗤一聲道:“這點道理,怕是連小孩子都懂的……”


    林姨娘的臉上,頓時布滿怒意。


    褚至愛連忙在邊上拉了拉林姨娘的袖子,道:“小愛就不懂,謝謝娘親幫我問。”


    林姨娘聽言,心中極暖,伸手將褚至愛攬進懷裏,親了一口。


    “你們啊……連個孩子都不如!”老夫人冷冷道,眾人立即噤聲靜坐。


    玉如意偷偷回頭看了一眼林姨娘和褚至愛,不知道她們母女兩,今天是臨時被允許在一起的,還是老夫人氣消了,允許小愛回到母親身邊的。她希望,是後者。


    p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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