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覺尋聲看去之時,冷迎冬便緩緩站起,麵帶微笑道:“冷某人願以萬金購下此寶,助我大軍!”


    “好!好!好!”李覺連說了三個好字,鼓掌道:“想不到啊想不到,今日慷慨義舉的帶頭人,竟然是個女子!冷掌櫃,當真不輸於兒郎!”


    冷迎冬麵色不改,卻是恭敬而謙遜的躬了躬身,“國難當頭,吾等自當如此。國不存,家何在?”


    輕描淡寫的六個字,卻像是六記大錘深深的砸在殿中每個人的心上。


    “好!”資王聽到這話的時候,也朝冷迎冬鼓掌笑道:“好氣魄!來人,賜冷掌櫃近坐!”說罷,便有奴婢端了塌幾過來,擺放在資王身後的空地上。


    冷迎冬顯然是沒想到資王爺會有這樣一舉,當即便愣住了。


    “冷掌櫃,請!”李覺遙遙的衝她做了個請的手勢。


    冷迎冬這才回過神來,深吸一口氣,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快步走出席間,朝那榻幾行去。走到資王麵前五步時,她又恭恭敬敬的朝資王深深的鞠躬言謝,在資王示意她坐之後,才靜靜的坐下,但臉上卻依舊帶著緊張之色。


    待冷迎冬坐下後,便有兩個婢女上來,小心翼翼的將白玉八寶玲瓏塔重新封裝進錦盒裏,又從另一側的耳門中退下去,隻等宴席結束後再與出價者結算。


    隨即,第二件寶物被呈了上來,是用成年男子巴掌大的木盒子裝的,盒上掛了鎏金小銅鎖。盒子放置好後,侍女才將那小鎖打開,將盒子裏的東西取出來,擺放在盒子上。


    原來,是一枚金印。


    此印金色純正。光澤柔和,呈扁柱體。頂部有龜形鈕,龜首高昂,張鼻怒目,龜背隆起,四肢粗壯做匍匐狀,腹下鏤空。眼、口、鼻、趾、甲殻清晰可辨,尾下垂。


    李覺上前,將金印舉起,便可以看到底部正方形印麵上有兩行陰文篆書“關內侯印”四字。


    瞬間。殿中又發出了嗡嗡的議論聲。


    玉如意心中也是感慨不已,這資王府還真是藏寶窟啊,這東西一樣比一樣稀罕。


    一旁的蘇氏看不太明白。低聲向褚至忠問道:“這個關內侯是?”


    褚至忠答道:“關內侯,是爵名,始於戰國時期。”


    “哦……我看那個龜,有點像你掛的那個銅配飾呢……”蘇氏想了想道:“我記得,我朝五品以上的官員用龜為佩飾:三品以上的龜袋用金飾。四品用鐵飾,五品用銅飾對麽?這關內侯是三品以上的官麽?”


    “嗯,那是龜鈕;漢朝時皇太子、列侯、丞相、大將軍的金印上,都以龜為雕飾,被稱為龜鈕。這物件應是東漢的吧……至於品階……”褚至忠微微一笑道:“關內侯,通常都是虛封。作為戰功的獎賞罷了,沒什麽實際的官位。品階什麽的,各個朝代也不同。我也不知。”


    “哦。”蘇氏點點頭。


    玉如意在一旁聽得津津有味,這一邊賞寶一邊還有人解說,感覺真是很不錯呢!不過,這枚金印雕刻洗練、傳神,而且保存得極為完好。金光璀璨,引人注目。確實是印璽中的上品。加上官印這種東西,向來都是在市麵上很難遇到的,還有一種加官進爵的寓意,所以,價格也是很高的。


    李覺見眾人心中都有數了,便朗聲報價道:“東漢關內侯金印一枚,赤金打造,重九兩七錢。報價一萬二千兩紋銀!”


    眾人嘩然,這東西,相比起來,價格比剛才的玉佛塔實際了許多,當即便有人朗聲喊道:“一萬二千兩銀子我要了!”


    “我出一萬三!”


    “一萬四!”


    不過一會兒,便有人喊到了一萬八千兩。


    而在此時,一個柔柔弱弱的聲音響起:“奴願出三萬兩銀子。”


    瞬間,整個大殿安靜了。


    玉如意循聲望去,當即便對上了一雙機敏精靈的眸子,她不由得皺了皺眉,這女人,看自己作甚,當即便把頭別開來。


    那報高價的女子,便是和玉如意一直互相看不順眼的溫茹雅。


    這麽高的價格,自然又引起了資王的注意,再一看,竟然是國舅府上的千金,又多了一層親戚關係,資王當即便又安排人在自己身後安排座位,讓溫茹雅坐過來。


    玉如意挑了挑眉,看了看資王身後的地盤,那地方最多能擺放五六張榻幾,他該不會每有人買下一件寶物,就讓人坐到自己後麵去吧?


    溫茹雅路過褚府席位的時候,深深的看了一眼垂首不語的佟薇芷,嘴角勾起一抹淺笑,隨即盈盈行至資王麵前行禮道謝,優雅坐下。


    第三件寶物被呈上來,卻隻是一件瓷器。


    這件瓷器形巨大,造型獨特,中間是個圓盤,四周是無數的小足,圍在圓盤的四周,看起來非常的奇怪。


    玉如意伸頭看了看,卻是從未見過這種造型的瓷器,覺得有點像硯台,可又不敢確認,哪有硯台跟臉盆一般大小的?


    她正這麽想著,李覺便笑道:“諸位,這方硯台是我機緣巧合偶得的異品,東西嘛,是有點怪,不過也算得上是一件極具收藏價值的東西。李某見諸位被方才的高價壓得有些出不上氣了,特請出此寶來讓大家輕鬆一下!誰能猜出這寶物是什麽,我便將它免費送給誰!”


    “送的啊?”


    “竟有這等好事?”


    “我看那灰胎青釉,有開片,看起來又是很老舊的,怕不是南朝的東西?”


    眾人議論紛紛。


    李覺聽言,笑道:“沒錯,就是南朝的東西,”


    “果盤!”當即便有人嚷嚷起來了。


    “不是。”李覺搖頭。


    “水盆!”


    “不對。”李覺笑道。


    一連又有人喊出了好幾個答案,卻還是沒有人猜出來。


    有便宜不占不是玉如意,她當即便朗聲問道:“這麽遠看不清楚,我可以走近看看麽?”


    李覺回首,看到是她,揚眉道:“好啊。”


    玉如意提裙走上前,在那瓷器前仔細的觀摩,心中已然有了答案,於是笑道:“我知道了。”


    “哦?”李覺笑道:“是什麽?”


    “這是一方巨大的辟雍硯台!”玉如意信心滿滿的說道。


    當即,下麵的賓客便有不服氣的嚷道:“胡扯,哪裏有這麽大的硯台,書桌上根本不可能擺放得下!”


    玉如意笑著看向他,道:“確實是,書桌裏是擺放不下的,因為這種大硯台是專門放在室外,文人雅客提山字碑文時使用的!”


    “胡說!現在的文人們就算提山字,也隻需要用木桶盛墨而已!哪裏用什麽硯台!更何況,這東西釉色光潔,根本不可能用來磨墨的!”


    玉如意笑著將那硯台輕輕抬起,玉如意抱著那大硯台,將它翻過來,未上釉的那一麵朝上,她指著未上釉的那一麵道:“你看這裏,有深有淺,有旋削的痕跡,是典型的硯台的製作方法。你再看這器形……”


    她將硯台放好,小足朝下,硯槽朝上,這樣看起來就有些像硯台了。


    “《禮製.王製》曾經記載:‘大學在郊,天子曰辟雍,諸侯曰類宮’。東漢蔡邕的《明堂丹令論》中又為其解釋為:‘取其四麵環水,園如壁。後世遂名壁雍’,這方硯台,便是仿造的周天子講學的辟雍宮。小足如珠短而渾圓,便是典型的南朝珠足辟雍硯!”


    被她這麽一解釋,眾人這才恍然大悟。


    李覺見狀,也微笑頷首道:“沒錯,的確是南朝珠足辟雍硯!”他頓了頓,接著說道:“李某將這瓷器翻過來展示,確實是故意誤導諸位的,抱歉!”


    眾人連連搖頭擺手,哪裏敢受他這一歉。


    李覺環視了下大殿中的人,道:“李某希望諸位知道,就算這天下亂了,被翻了個兒了!但它始終是大唐的江山,總有返本歸真的那一天!希望諸位能擦亮眼睛,看清事實本質,不要被表象所誤導了!”


    玉如意沒想到,一個硯台而已,竟然被李覺引申出這樣重的話題……他這哪裏是用這硯台來娛樂大眾調節氣氛的,分明是用來敲山震虎的!


    他這是在警告這些有錢的富戶們,不要在戰亂的時候站錯了隊伍!


    不知道為什麽,玉如意竟然覺得李覺說完這席話的時候,褚至忠好像抖了一下……她不著痕跡的看了老夫人一眼,隨即收回眼光,垂眸看向那辟雍硯。心中暗自腹誹:老夫人,是否知道褚至忠通敵一事呢?這件事,難道就這麽輕描淡寫的過去了麽?


    “當然!”李覺轉身看向玉如意道:“李某相信,像玉娘子這樣,明辨是非,能看清事情本質的人,還是占大多數的!李某自不會食言,這方南朝珠足辟雍硯便送給玉娘子了!”


    玉如意聽言,立即微笑著朝李覺福身道:“多謝世子!”隨即想了想道:“如意倒是有個想法,若有喜歡這硯台的人,不妨出價買下,所得銀兩,全數捐做軍資。”她現在可是一窮二白叮當響,可是,李覺今日,明顯是要在每個人身上都榨一些出來,現在有這樣的無本買賣,她怎麽能不好好把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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