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回,她之所以輕易就流產,除因食欲不佳造成身體虛弱外,有一大半是心理壓力,而當時的她並不自覺,是在事後查了些相關資料才明白。


    那時的她,雖因懷上他的孩子感到喜悅,卻又因遲遲聯絡不到他不由得心生旁徨隱憂,短短幾天內便累積出極大壓力,也因此發生意外。


    這一次,她下定決定要謹慎地保護孩子,她要放下對他的感情,不再因他而患得患失。她想找個安靜的環境,開始一個全新的生活。


    聽完她的決定,趙俊宏內心不禁五味雜陳,除了替她心疼,更對傷她的嚴鈞感到氣怒難平。


    「我還沒決定去處,不過應該不會留在北部,也不能回台中的家。」她不想讓親友知道她未婚懷孕,怕想生下孩子的決心被阻撓或將承受其他壓力。


    她隻想找個沒人相識的地方,直到平安生下孩子,再去思考更長遠的未來。


    「家綺,跟我結婚,讓我照顧你跟孩子!」趙俊宏脫口就道,神情顯得激動。


    溫家綺被他的話嚇到,差點抖落手中的杯子。


    「你……」她瞠大水眸,瞅著麵前情緒有些激動的男人。


    「我從來不想當你是乾妹妹,我始終無法放棄對你的感情。」趙俊宏直接坦承一直以來對她苦苦隱藏的情感。


    他也許不該在這時急於表態,可事出突然,她因懷孕想逃離這裏,他隻能宣告他的決心。


    就算她懷著別人的孩子,他也願意全然接納。


    他愛她,全心全意,他想照顧她一輩子。


    溫家綺被他的告白駭住。


    她一直以為,他後來是真的將她當妹妹看待,對她的照顧關懷,隻是單純的兄妹情誼。


    沒被他開口要照顧她跟腹中胎兒的決心所感動,她隻覺心緒紊亂。


    在她心中,他一直是一個可以談話、安慰鼓勵她的兄長,這也是她現在需要的,而不是讓她更感困擾的追求者。


    她抿抿唇,搖了搖頭。


    「對不起……」她隻能說抱歉。


    「我不行嗎?家綺,給我機會,不要急著拒絕好嗎?」趙俊宏不禁語帶乞求。「你不用急著回複我,也不要現在就逃離,讓我陪你,跟你一起守護孩子好嗎?」他進一步溫言勸說。


    「對不起……」她隻能搖頭,再次道歉。


    她沒立刻就起身逃離,卻也沒能和他再多談什麽,之後兩人有些尷尬地離開咖啡館,他仍不忘溫柔地叮嚀她注意身體。


    那日之後,對於他在公司的主動關懷。意圖送食,她全都委婉拒絕,也向上司提出一個緊急理由,讓她隻利用一周時間就先跟同事倉卒做完交接,離開了公司。趙俊宏事後幾度想和她聯絡,她隻告知人平安,溫言婉拒他其他的關懷舉動。在即將離開台北前幾日,溫家綺才接到嚴鈞來電。


    他問她是因什麽急事想找他商量,她隻回道已經沒事,她已能自行解決問題了。


    他納悶地想進一步追問,她卻無意多談,隻柔聲叮嚀他好好專心拍電影:他想主動解釋近來跟劉妍傳出的緋聞,她也笑笑地不以為意,一下便拉開那話題。


    他和她隻談了約莫五分多鍾的國際電話,他簡言交代了電影拍攝進度及預計殺青時間,並跟她約定下回的見麵。


    她放下手機,心口緊緊抽疼。伸手輕撫腹部,告訴自己,她已有個重要的寶貝,已經心滿意足了。


    她動手繼續收拾行李,收拾這兩人的愛的小屋中,屬於她的全部東西。


    最後,她在客廳茶幾上留下一封信。


    她不想在電話中向他提分手,想讓他無顧慮地專注拍戲,直到他回來,才會知道她早已離開。


    也或許,那時的他,對她的離開不會有太多不舍,也許,那時他身旁已有另一個女人可取代她。


    她想著,心口泛著酸,眼眶也跟著酸澀。


    要放下,很難;要離開,更難。


    不過,她知道這才是對她而言最好的決定,唯有離開有他的地方,她才能把全部心思放在腹中胎兒身上。


    這一次,她不想再有遺憾和意外。


    在離開台灣七個月後,嚴鈞反回台灣。


    隨著電影殺青,他跟劉妍的緋聞也被炒得沸沸揚揚。


    盡管相信溫家綺不會真被八卦消息所左右,他還是決定向她好好解釋,避免她可能有的誤解或介懷。


    深夜十一點抵達桃園機場,出關後他撥打她手機,意外她手機不通,於是改撥兩人住處電話,卻許久都沒人接聽。


    這時間,她應該還沒入睡,就算睡著,她也不該沒被家裏電話鈴聲給吵醒才對。


    他不放心,決定直接前往她住處,把行李交代給助理送回他公寓後,他直接搭計程車前往新北市。


    稍晚,回到許久未回的兩人的家,他先按電鈴,邊等待開門的她驚喜地給他一個大擁抱。


    在鐵門外等了兩分多鍾,遲遲等不到佳人來應門,他心急了,索性掏出隨身攜帶的鑰匙,徑自開門。


    屋裏一片漆黑,他內心微覺奇怪。


    他記得她即使入睡,也習慣在客廳留盞暈黃小燈,說那樣比較溫暖。


    他摸黑探手向牆麵,找到電源開關,按下客廳燈源。


    霎時,室內一片清明。莫名地,竟覺一股冷空氣拂麵。


    他感覺屋裏似乎靜謐得有些異常。


    一時沒注意茶幾處,他匆匆轉往臥房。


    原本這裏有兩間房,剛搬來時,她為他布置了另一間屬於他的房間,可他回來這裏總是跟她同榻而眠。不多久,他那間房便改為書房,她的房間也改放雙人床,變成兩人的臥房。


    他先輕敲兩下門板,接著扭開未上鎖的房門,房內又是漆黑一片,連床頭燈都沒亮。


    她睡覺一定會留盞床頭小燈。


    他再次摸黑,探手拉下牆麵燈源開關,心裏有個預感,她人不在房裏。


    果不其然,被照亮的房間裏,大床上隻有折疊整齊的棉被,不見她的人影。


    這是第一次,他返家見不到她。


    他內心不由得不安地跳了下,接著才想到她也許回台中去了,盡管今天並非假日。


    才略鬆口氣,他又覺哪裏不對經……似乎,太過整潔了?


    雖說她一向善於打掃收納,但就算她回台中一、兩日,擺在化妝台上的瓶瓶罐罐也不該全都帶走。


    他走近桌麵空無一物的化妝台,不禁打開台麵下的抽屜,意外裏麵也是空無一物。


    他蹙眉,不免更困感,抬眼,望向牆麵衣櫃,步上前,打開衣櫃門。


    倏地,他神情一怔。衣櫃裏的右半部,屬於她的衣物全都不冀而飛,隻剩左半部還吊掛著數件他的衣褲。


    他彎身,拉開底下抽屜一檢視,就隻剩他的衣物,而她的一件不留。


    驀地,心口不安地重跳了下。他忙轉出臥房,走到對麵浴室,檢查全部盥洗用品。


    拖鞋、浴袍、浴巾、毛巾、漱口杯、牙刷、洗發乳、沐浴乳、洗麵乳等,應該屬於她的那份,一件不留,隻剩他的東西。


    這是怎麽一回事?他擰眉,心口的不安更加擴大。


    他轉出浴室,再走往書房檢查,書架少了她的食譜、手工藝教學書及一些休閑的漫畫小說。


    離開書房,他臉色更顯焦慮,轉而回到客廳,這才看見茶幾上有封信。


    他匆匆拾起,緊張地攤開閱讀。下一瞬,他瞠大眼,心口狠揪。


    阿鈞,我們分手吧!


    我想了很久,認為這是對雙方最正確的決定。


    跟你相戀,我很幸福,也會一直將這美好回憶留存心底。我依然會是你忠誠的影迷,會在遠方默默地替站上國際舞台的你,喝采與驕傲。


    別找我,也請別打擾我。


    當你看到這封信,我已經過著全新生活,隻想繼續平靜過日子。


    小綺


    簡短的信,卻似透露出一股心灰意冷,教他頭部有如被重棒一擊。


    他完全措手不及,更毫無預警,他怎會莫名地被女友宣告分手?!


    她帶走屬於她的全部東西,大大小小一件不留,就連陽台外的盆栽也一並帶走。


    仿佛……她從沒在這裏生活過。


    他怎可能接受她單方麵的決定,還說什麽是對雙方最正確的決定?!他突地一陣惱怒,怪她就算對他有天大誤解,也不該不說一聲,留封信就收拾東西宣告分手!他掏出手機,按下快速鍵撥她手機,她手機卻是不通。他轉而打她老家電話,完全顧不得現下已是夜三更,可能打擾到她父母休息。


    那頭電話響了數聲,才被接起,是溫母的聲音。


    「溫媽媽,我是阿鈞,我找小綺。」他開口直接道。


    電話那頭先是怔愕了下,忽地提高音量急問:「阿鈞,小綺有沒有去找你?」溫母的聲音讓躺在床上的溫父也醒了過來,神情緊張。


    溫母的問話教嚴鈞怔愕,「小綺沒回家嗎?我一個小時前才回到台灣,她住處東西都收拾得幹幹淨淨,她另外搬去哪裏了?」他急問。


    「你跟小綺到底怎麽了?就算要分手也該好好談,為什麽害她傷心到連家都不肯回,什麽話也不肯對我們說,就這樣鬧失蹤……」溫母不禁對他指責起來。


    原本還存一絲希望,或許女兒後來出國去找他,兩人可能言和了,不料嚴鈞也不知她去向。


    五個多月前,她打電話回家,說是跟他因個性不和而分手,她辭去工作,也訣定離開北部,並告知短期內不會回台中,隻想一個人冷靜一段時間療情傷,溫母想追問詳實,她卻不願多談,隻說確定新去處會再跟父母聯絡。


    之後,她隻透過電話向父母報平安,不僅換了手機號碼不肯透露,麵對溫母一再追問她去處,她也始終不肯告知,隻一再強調人很平安,要父母別操心。


    這幾個月,她隻打過兩、三通電話報平安,每次僅簡短閑談片刻便先結束通話,雖從話語中感覺到她心境平複不少,可她連家人都躲藏的作為,怎能不令父母擔心?


    無奈溫母連另一當事人嚴鈞也聯絡不上,幾度找上嚴父嚴母追問他兒子下落,透過其經紀人所得到的消息,一直是他人在國外拍攝,當地通訊不便,交通也不良,無法聯絡轉達。


    嚴父因此事對嚴鈞非常氣怒,又因近來看到的緋聞消息,認定兒子負了溫家綺,更對心裏已認定的準親家非常愧疚,麵對嚴父嚴母代兒子表達愧意,他們也不便多苛責什麽,也就沒再持續向嚴家追問嚴鈞下落,想等他回國再詢問清楚。


    此刻,溫母不禁對他指責起來,不能諒解他變心拋棄女兒,即使現在的他功成名就,認為跟女兒不速配,兩人也該好好詳談,理性分手,為何讓媒體一再爆料他早有新戀情,才害得女兒傷心出走,連家都不想回。


    嚴鈞簡直有口難言,在聽完溫母叨叨訓斥一番後,他才開口為自己辯駁,不論媒體如何渲染,他從沒對不起溫家綺,更從未和她談過分手,自己也是一回來,就看到她留書出走,萬分錯愕不解。


    他向溫母承諾,一定會盡快找到溫家綺,向她澄清一切,將她帶回家讓他們兩老放心。


    結束跟溫母的談話,嚴鈞持著斷訊的手機,濃眉一擰,思緒再度一片紊亂。


    回想起來,也許早在幾個月前,當她透過經紀人傳話要他回電給她時,她便己下了分手決定,而他竟遲鈍得未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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