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嬌低下頭,囁嚅道:「其實您不必的,我,我早想開了,不會再做傻事。」


    趙宴平意外道:「是嗎,那我豈不是多此一舉,耽誤了你?」


    阿嬌連忙擺手:「不,也不是,我在舅舅家裏度日如年,就算官爺沒想要我做妾,能當丫鬟伺候官爺,報答您的救命之恩,我也高興的。」


    趙宴平道:「花月樓的事隻是舉手之勞,你不必記掛心上。現如今你已經是趙家的妾,這時送你回去隻會害了你,還是要委屈你繼續留在趙家,陪我做戲糊弄住老太太。但你放心,我會替你物色合適的人選,總有一日會找到真正憐惜你的良人。」


    阿嬌並不認為他能找到什麽良人,如果真有,那良人就是他趙宴平,這麽有情有義的好哥哥,如果她能走進他心裏,便是做妾,他也會對她好。


    阿嬌很想說,她就想做他的人。


    顧慮他眼下無心情愛,阿嬌將話咽了回去。


    該解釋的都解釋清楚了,洞房之夜也注定沒有洞房了,趙宴平下了床,從櫃子裏取出一截深色的舊床單。


    這一截床單扯開恰好有床這麽長,四尺多寬,兩頭分別有個小鉤子,鉤在床頭、床尾兩側的紗帳上,便在床中間設下了一層阻隔。床單夠厚實,裏、外兩側的人隻要不站起來往另一側看,誰也看不見誰在做什麽。


    「秋冬你睡裏麵,春夏天熱,我睡裏麵。」趙宴平坐在床外,低聲安排道。


    他都考慮得這麽周全了,阿嬌還能說什麽呢?


    「床上放兩床被子,若老太太問起,你就說我喜歡一人蓋一床,自在。」


    趙宴平又從櫃子裏翻出一床被子道。


    阿嬌聽著他在對麵鋪被子,她咬咬唇,拿起床頭預備的一張白帕子,緩緩地從舊床單做成的床隔底下塞了出去,蚊呐似地問:「這個,老太太明早肯定要檢查的。」


    趙宴平看了眼,接過白帕子。


    阿嬌聽見他又下床了,卻看不到他做了什麽,片刻之後,他將帕子塞了回來,雪白的帕子中間赫然幾點血色。


    阿嬌驚道:「官爺,你……」


    「肩頭弄了個口子,一點小傷,不礙事。」趙宴平沉聲道,「我能做的就這些,以後老太太若找你打聽房中細節,還要你自己編造,盡量說的像真一樣,否則讓老太太知道我沒有碰你,她會像使喚翠娘幹活一樣催你引誘我。」


    阿嬌忽然意識到,趙老太太才是能決定她以後日子好賴的人。


    收好帕子,阿嬌問出了心中的困惑:「官爺何不將你的心事告訴老太太?你說了,老太太肯定會理解你。」


    趙宴平坐在床頭,看著對麵桌子上的一對兒細燭道:「她辛辛苦苦將我拉扯長大,我那麽說,她會誤會我在怨恨她。」


    他小時候確實恨過祖母,以為是她逼母親改嫁的,是她配合叔父設計賣了妹妹,但後來趙宴平明白了,祖母並沒有那麽壞,隻是一家人裏,祖母將他看得最重要而已。


    阿嬌更加敬佩外麵的男人了,什麽事都藏在心裏,用他自己的方式孝敬著老太太。


    「睡吧。」


    趙宴平躺了下去。


    阿嬌身上的嫁衣繁瑣,穿著睡很不舒服,她原也願意把身子給官爺,官爺不要,阿嬌更不用擔心他會掀開床隔偷看什麽的,低著頭將嫁衣脫了。裏麵是套寬鬆的短衫、紗褲,舅舅給她的嫁妝則被阿嬌係在肚兜帶一端,鼓鼓的袋子塞到兩胸中間,擠得牢牢,很難掉出來。


    阿嬌背對他那邊坐著,紅著臉將袋子拿下來,攥了攥,阿嬌輕輕喚了聲「官爺」。


    趙宴平應道:「何事?」


    阿嬌先躺下,再將袋子從床隔底下塞過去,細聲道:「這是舅舅偷偷貼補我的嫁妝,裏麵的首飾是我娘留給我的,銀子是舅舅還我的贖身錢,昨晚舅舅囑咐我一定要讓官爺過目,免得官爺家裏丟了什麽,我拿著這些說不清楚。」


    趙宴平覺得她不是那種會偷東西的人,但想到老太太的脾氣,他清點了,將來還能當個證人。


    「也好。」


    趙宴平坐了起來,去書桌上拿了紙筆,再端著油燈回到床上。


    布袋子還放在床隔下麵,趙宴平拿過來,意外發現布袋子還熱乎乎的。


    不用猜也知道,這袋子肯定被她藏了身上。


    出於一個捕頭的習慣,趙宴平不自覺地在腦海裏列出了她身上能藏東西的地方,與此同時,一縷淡淡的幽香突然從袋子上傳了過來,聯想他之前聽到的她的動作,趙宴平忽然覺得這袋子變得燙手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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