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老頭僵硬的肩膀垂了下去。


    趙宴平看眼大郎,再道:「大郎說,昨天他親眼看見老伯拿了家裏的茶果、肉幹,他說你偏心,有什麽好東西隻想著三郎,準備趁放牛的時候給三郎吃獨食,其實是你將三郎藏了起來,那些茶果、肉幹是給三郎充饑的,是不是?」


    此言一出,院子裏的鄭鐵匠、張大江等人,以及守在村口的村民們都震驚了!


    「爹,真是您幹的?」張大江紅著眼睛問。


    張老頭敢做敢當,昂首挺胸地承認了。


    張大江的媳婦捂著嘴跪了下去,抽泣著埋怨道:「您藏三郎幹什麽啊,我們都快被您嚇死了……」


    張老頭冷笑,瞪著兒子、兒媳婦道:「我為什麽藏三郎,你們倆比誰都清楚!他跟石頭一塊兒去洑水,石頭淹死了,三郎能不怕?他怕得做夢都在喊救救石頭,你們倆倒好,因為鄭鐵匠來咱們家鬧事,你們便把氣都出在三郎身上,我再不想想辦法,讓你們記起三郎也是你們身上掉下來的肉,早晚三郎要壞在你們手裏!」


    這一番話說得張大江夫妻都慚愧地低下了頭。


    鄭家媳婦聽說三郎做夢都要救石頭,突然也嚎啕大哭起來。


    張老頭見了,指著鄭鐵匠道:「還有你,我們願意石頭死嗎,那都是命!你罵三郎一次兩次我忍了,你天天來罵,我們知道你隻是嘴上說說撒氣,三郎還是孩子,他是真怕被你打!鐵匠我告訴你,我這次藏了三郎,除了要教訓我兒子媳婦,也是給你提個醒,你真敢對三郎下手,今日官爺能抓出我,明日就能抓出你,你想去縣衙吃牢飯砍腦袋,盡管來試試!」


    鄭鐵匠臉都漲紅了,見那人稱趙爺的紫袍官爺冷冷地看著他,仿佛真的要抓了他一樣,鄭鐵匠突然蹲下去,揉著腦袋道:「我這不是疼嗎,石頭沒了我難受,我媳婦也難受……」


    張老頭怒道:「你們難受就來罵三郎,罵死三郎石頭就能活過來?」


    鄭鐵匠不說話了。


    張老頭該罵的都罵了,指著遠處一片山頭對兒子道:「三郎在那個山頭,裏麵有個山洞,你們去接他回來吧,好好哄哄他,別讓親兒子跟自己離了心。」


    張大江的媳婦終於知道了兒子的下落,爬起來就往外跑,兩個兒子也都跟著她去了。


    張老頭走到趙宴平麵前,耷拉著腦袋道:「因為我們家的事讓幾位官爺白跑一趟,一人做事一人當,我隨官爺去縣衙。」


    趙宴平道:「你這算是謊報案件藐視官府,先隨我們回縣衙,由大人定奪。」


    張老頭沒有異議。


    張大江跪著求官爺們放過老爹,寧可他自己去衙門坐牢。


    村人們也都同情張老頭一片苦心,紛紛求情,就連差點被張家冤枉的鄭鐵匠夫妻也求趙宴平網開一麵。


    趙宴平不可能什麽都不做,否則以後人人都來這麽一出,官府人力哪折騰得起?


    他冷著臉上馬,命人將張老頭帶走。


    ☆☆☆


    「白忙一場,真是晦氣,趙爺午飯都沒吃吧,咱們好歹吃了餅。」


    一行人回到縣衙,都是黃昏了,將張老頭交給知縣大人定罪,陳慶四人跟著趙宴平前往刑房。


    抱怨的是王川,陳慶看眼官爺,笑道:「還行,孩子平安就好,而且經此一事,張、鄭兩家應該能和好如初,咱們也算立了功德一件。」


    說完,陳慶快走兩步,來到趙宴平身邊問:「趙爺餓了吧,我去廚房找點吃的給您?」


    趙宴平淡淡道:「不必,收拾收拾回家吧。」


    交了值,趙宴平匆匆離去。


    王川伸手搭在陳慶的肩膀上,對著他的背影嘿嘿笑道:「你小子真是什麽都不懂,趙爺現在不是以前了,家裏有個美妾盼著,趙爺一回去就有小嫂子殷勤伺候,端茶倒水,會稀罕你從這邊廚房討來的冷飯?」


    陳慶摸摸腦袋,發出兩聲憨笑。


    兩人打趣趙宴平時,趙宴平已從馬廄裏牽了馬出來,奔波一日饑腸轆轆,他直奔家門。


    阿嬌坐在屋裏陪趙老太太說話呢,大門口突然傳來馬蹄聲,阿嬌忍不住往外看去,透過支起的窗戶見來人果然是官爺,一身紫袍利落下馬,阿嬌的心跳就開始加快。


    小美人一臉春情,趙老太太笑著瞪她:「傻看有什麽用,還不快去舀水伺候官爺?」


    阿嬌臉一紅,低頭穿鞋出去了。


    夕陽灑了趙家滿院,趙宴平將馬匹交給郭興,正往裏走的時候,看見阿嬌滿麵羞紅地從裏麵轉了出來,粉底妝花的褙子也遮掩不住她纖細窈窕的身段,目光相對,她輕咬紅唇垂下臉兒,俏生生嬌滴滴頓在門口,宛如一枝誘人摘折的桃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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