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平先吃了一個,麵皮薄透湯汁鮮美,比家中老太太做的好吃多了,便往阿嬌碗裏夾了兩個。


    他沒有說話,意思很明確,就是讓阿嬌吃。


    阿嬌想,官爺就是這樣的人吧,話少,但做事體貼。


    「官爺喜歡吃小籠包嗎?」阿嬌吃了一個,輕聲問道。


    趙宴平道:「還行。」


    阿嬌可擅長江南各色小點心了,聞言躍躍欲試道:「官爺愛吃的話,回家我給官爺做。」


    趙宴平掃眼她比這包子皮還嬌嫩的手,垂眸道:「不必,我習慣吃翠娘的手藝了。」


    阿嬌失望地咬了咬唇。


    兩碗粉絲湯端了上來,熱氣縈繞,但在這深秋的傍晚,一碗熱湯實在令人快慰。


    吃飽喝足,趙宴平付了飯錢,兩人重新來到了街上。


    「繼續逛逛?」趙宴平問。


    阿嬌的心想逛,可身子不爭氣,一路顛簸雖然沒用她走,但也累得慌,現在她隻想回去睡覺。


    她滿臉困倦,趙宴平懂了,牽著她的手往回走,出了這條熱鬧的小巷才鬆開。


    此時夜幕四合,離開那華燈四照的地方,街上變得晦暗起來,被遠處的喧嘩襯得更加幽靜。


    「官爺來過府城嗎?」阿嬌挑起話題道。


    趙宴平:「來過兩次,都是為了抓人。」


    阿嬌就問他是什麽樣的案子。


    等趙宴平講完那兩樁舊案,官驛就在眼前了。


    後院的小廝幾乎都睡下了,趙宴平將阿嬌送到屋裏,他又去提了一桶熱水,讓阿嬌先擦,他守在門口。這邊沒有老太太盯著,行事便宜多了。


    輪到趙宴平洗的時候,阿嬌就去床上躺著。


    出發前趙宴平讓阿嬌帶了那個舊床單床隔,然而這邊的房間沒有掛帳子,床頭床尾光禿禿的,也沒有地方可掛,甚至連這張床都很舊了,阿嬌躺上來時就咯吱咯吱響,那聲音讓阿嬌想起了住在花月樓的日子,每每到了晚上,樓裏除了姑娘們的叫聲笑聲,便是各種咯吱咯吱了。


    阿嬌都沒做過那事,不知道聲音是怎麽傳出來的,這裏的床響是因為破舊,花月樓那麽有錢,不可能用這種破床啊。


    阿嬌對那事唯一的記憶,便是那些捕快們闖進來欺淩妓子的畫麵,想到妓子們受了大刑一樣痛苦絕望的臉,阿嬌不由地抱了抱自己的胳膊,對如何做夫妻充滿了各種疑惑與不安的想象。如果很痛苦,為何花月樓的晚上笑鬧更多,如果讓人喜歡,為何被人強迫時又那麽痛苦。


    突然,身下的床板重重地往下一沉,咯吱聲也更響了。


    阿嬌渾身緊繃。


    趙宴平眉頭皺起,可嫌棄也沒有用,他若無其事地躺下,躺好就不動了,那曖昧的聲音也停了下來。


    阿嬌等了等,見官爺遲遲沒來掀被子,她小聲問:「官爺不蓋被子嗎?」


    趙宴平道:「不冷,睡吧。」


    阿嬌默默地歎了口氣。


    她輕輕轉身,忍著那咯吱聲帶來的不自在,將身上的被子往他那邊蓋了過去,同時解釋道:「官爺隨大人來府城做事,更當小心照顧身子,都深秋了,這邊的房間又久不住人,陰涼潮濕,官爺不蓋被子,染了風寒耽誤差事如何是好?」


    趙宴平抿了抿唇,默許了阿嬌的安排。


    這些房間給下人準備的都是單人被子,並不大,阿嬌盡量幫他蓋全了身體,又要保持距離,她重新躺好時,整個後背都是露在外麵。阿嬌故意麵朝官爺躺著,好不讓他看見。


    趙宴平的心思都用來自律了,又一直閉著眼睛,並未注意到阿嬌那邊。


    兩人都一動不動的,不知何時各自睡著了。


    阿嬌在花月樓那五年吃穿精細地如官家小姐,便是到了舅舅家也沒有少過被子蓋,今晚剛睡時她心裏全是官爺,熱乎乎的不怕冷,睡到二更天終於感受到冷了,本能地往熱乎的地方湊。剛開始是想搶被子,床小,搶到一半碰到一具暖爐似的胸膛,阿嬌立即不要被子了,整個人都縮到了趙宴平懷裏,小手抱著他的腰,小臉貼著他的胸膛,舒服極了。


    阿嬌搶被子的時候趙宴平就醒了。


    他一動不動,等著她搶,卻沒想到她的小手碰到他手臂後,竟直接貼了上來。


    從趙宴平記事起到現在,除了祖母、妹妹,除了偶爾幫扶弱質女流,他沒有與任何女子有過身體上的接觸,尤其是夜深人靜、同床共枕的情況下。阿嬌一過來,趙宴平下意識地想推開她,但就在此時,趙宴平忽然注意到她身上很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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