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平看著床隔:「我知道你醒了。」


    外麵又是一聲驚雷,阿嬌肩膀瑟縮,忍不住又哭了起來,哽咽道:「官爺,我有個毛病,每次雷雨交加,白天還好,晚上我總是做噩夢,夢到小時候舅母把我帶到花月樓,丟下我一個人走了。」


    那時候阿嬌真的很怕,她才八歲,突然被帶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老鴇與那些大漢都不像好人,還有那個晚上,有人哭鬧被打鞭子,阿嬌雖然聽話沒挨打,可夢裏她總是會被打,比真的挨過打還嚇人。


    趙宴平皺眉,猜測道:「你被賣那天,也是下雨?」


    阿嬌「嗯」了聲。


    趙宴平突然很難受,胸口像壓了一塊兒石頭。阿嬌八歲被賣都怕成這樣,當年妹妹才六歲,被張拐子帶走時,妹妹有多怕,這些年又吃過什麽苦頭,會不會也被張拐子賣去了青樓,會不會……


    不敢細想,越想越難受,可是不想,也隻是自欺欺人罷了。


    「沒事了,都過去了。」趙宴平幽幽地道,安撫她,也是安慰自己。他破了那麽多案子,抓了那麽多窮凶極惡之徒,也算是立了功德,老天爺若開了眼,定會保佑妹妹平安無事。


    阿嬌不知道官爺在想什麽,在這個雷雨交加的夜晚,她想尋求一絲慰藉。


    「官爺,我可以拉著你的手睡嗎?」麵朝床隔,阿嬌淚眼汪汪地問。


    趙宴平沉默一瞬,道:「可以。」


    說完,趙宴平將左手伸了過來。


    阿嬌破涕為笑,立即將右手搭過去,放在了他寬厚的掌心。


    趙宴平的手指動了動,然後,他曲起手指,輕輕地握住了那涼涼的小手。


    官爺的掌心很暖,阿嬌的心也變暖了,這一晚都沒有再做噩夢。


    ☆☆☆


    翌日一早,雨還在下,窗外屋裏都暗沉沉的,無法根據天色看出時辰。


    趙宴平剛要起床,忽然聽到輕微的腳步聲,最後那腳步聲停在了門前。


    趙宴平無奈地歎口氣,真不知道老太太腦袋裏在想什麽。


    趙老太太什麽都沒想,她就是覺得今早孫子起得遲了些,趙老太太便湊到門前聽聽裏麵有沒有說話聲,如果孫子因為趕路疲憊睡了懶覺,她得提醒孫子快起來,別耽誤去衙門做事。


    趙宴平想左了,低聲喚醒阿嬌。


    阿嬌困倦地應了聲。


    趙宴平靠到床隔前道:「老太太又來了,你假裝哼兩聲,然後催我起來。」


    阿嬌頓時清醒,咽了咽口水,阿嬌配合地演了起來:「官爺,官爺別鬧了,再不起就遲了!」


    那聲音嬌媚中帶著濃濃的慵懶,聽得趙老太太老臉一熱,趕緊走開了。


    趙宴平鬆了口氣,迅速起床更衣。


    等他穿好,阿嬌也起來了,眼睛周圍幹澀不適,阿嬌湊到鏡子前一看,果然腫了。


    「昨晚,昨晚讓官爺見笑了。」阿嬌揉著眼睛,不好意思地道,這麽大的人居然還會因為噩夢哭。


    趙宴平看著她微腫的眼睛,心中一動:「若老太太問起,隻說是被我欺負哭的。」


    什麽?


    阿嬌驚訝地抬起頭,卻隻看到官爺的背影,人出去洗臉了。


    阿嬌站在原地,想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官爺的「欺負」是何意,唉,回來就是這點不好,老太太盯得太緊,不得不想法子遮掩。


    阿嬌紅著臉出去了。


    趙老太太早洗漱妥當,坐在飯桌旁等著,孫子出來看孫子,阿嬌出來,趙老太太照瞅不誤,聯係到剛剛聽到的床間媚語,阿嬌那小紅臉、微腫眼便有了另一層意義。


    孫子要的多凶,才能把人給欺負哭?


    趙老太太看向後院,至此,她是真的相信孫子與小白臉知縣甚至其他俏哥兒都沒什麽關係了,都怪那媒婆瞎猜挑撥,害她白納了一個妾回來!


    需要阿嬌的時候,趙老太太巴不得阿嬌變成一個狐狸精,迷得孫子神魂顛倒。現在不需要阿嬌去勾引孫子了,趙老太太便又開始擔心孫子中了阿嬌的迷魂湯,將來娶了正妻,孫子仍然貪戀阿嬌的美色,冷落正正經經的媳婦。


    這可怎麽辦呢?


    趙老太太坐在那裏發愁,腦筋滴溜溜地轉。


    趁阿嬌進門不久打發阿嬌走?


    人走了,聘金也沒了,十兩銀子如同白花,還不如留著阿嬌,讓她繼續伺候孫子,反正孫子再過兩年才會去京城做官,有阿嬌在,也省得孫子憋著難受,到底是一把年紀的人了,憋久了憋出毛病來,得不償失。等到兩年後,進京之前,她再想辦法叫孫子舍了阿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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