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走到他身旁,低聲道:「我,我的銀子都在這裏,太太給的,我娘留給我的首飾,如果隻是老太太與真的香雲姑娘過來,我絕不會多此一舉,可,可裏麵肯定有一個是外人,我怕。」


    其實阿嬌說謊了,就算真的隻有趙老太太與香雲姑娘,阿嬌也要藏的,趙老太太肯定貪錢,真香雲姑娘她也不了解對方的為人,萬一祖孫倆合起來偷她的銀子怎麽辦?


    她也不想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可這都是官爺提醒她的,她是外人。


    趙宴平回頭,看見她一臉難過,仿佛要哭了。


    這麽怕他責怪嗎?


    趙宴平想了想,走到掛在衣架上的紫色捕頭官服前,將藏在袖子裏的他的錢袋子一並交給阿嬌,低聲道:「你想的很對,她們當中有可能有一個是香雲,也可能都不是,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在我確定她們的身份之前,你跟老太太都要看管好各自的銀子,但要小心行事,別被她們察覺,免得傷了好人心。」


    一番話說出來,倒好像他與阿嬌、趙老太太才是一家人,丹蓉、秋月都是外人一樣。


    阿嬌眼眶都蓄滿了淚,聞言揚起小臉兒問他:「官爺當真這麽想?」


    趙宴平頷首。


    阿嬌破涕為笑,擦掉眼淚,打開官爺的錢袋子,確定裏麵的碎銀數量,才一起收到了懷裏。


    趙宴平繼續卷床上的席子。


    阿嬌見了,提醒他道:「老太太的床小,咱們的席子拿過去也鋪展不開,西屋的拿過來又不夠用,還是別折騰了,隻拿枕頭……不對,她們三個人睡,咱們家還缺枕頭。」


    趙宴平想了想,直起腰道:「那這兩個枕頭留給她們三人擠一擠,咱們兩個用老太太那個。」


    反正枕套、涼席都可以擦,不用太計較。


    兩人商量好了,出去與趙老太太三人換屋了。


    趙老太太的床是真的小,趙宴平一人躺進去都嫌閉塞,索性全部讓給阿嬌,他去坐椅子。


    官爺冷,阿嬌怨他,官爺辛苦,阿嬌又心疼他。


    「你去睡床吧,下午還要出力氣,我坐會兒,等老太太她們起來了我再去補覺。」阿嬌下了床,勸他道。


    趙宴平讓她睡:「我在衙門晌午也都是坐著打盹兒,習慣了。」


    阿嬌:「這又不是衙門。」


    她堅持讓官爺去趟床。


    趙宴平便從老太太的衣櫃裏翻了一條舊床單鋪在地上,繼續打地鋪。


    這下阿嬌可以心安理得地躺床上了。


    可一上午發生了這麽多事,一顆心起起伏伏的,阿嬌背對官爺躺著,睡不著。


    趙宴平麵朝窗外,同樣難眠。


    丹蓉、秋月的經曆都很淒慘,趙宴平不希望自己的妹妹那麽苦,從這點考慮,他寧可兩人都不是自己的妹妹。可是,如果妹妹與兩人有差不多的經曆,卻沒有機會回家,仍然流落在外麵繼續受苦,趙宴平便想懇求老天爺保佑,保佑裏麵有一個是香雲。


    心事重重,床上床下的兩人同時翻了個身,翻完目光就在半空撞上了。


    阿嬌一下子又翻了回去。


    膽小如鼠。


    趙宴平的心思從妹妹回到了她身上,低聲問:「怎麽還沒睡?」


    一會兒愁生意,一會兒擔心他碰翠娘,現在又是為了什麽?


    阿嬌想的事多著呢,說出來他未必愛聽,阿嬌便臨時扯了一個:「官爺,戲文裏好多滴血認親、滴骨認親的,你怎麽不試試?請太太過來,往碗裏滴一滴血,再讓丹蓉、秋月姑娘分別滴一滴,誰的與太太的融合在一起,誰就是太太的女兒、官爺的妹妹了。」


    趙宴平聞言,這兩天第一次露出真的笑來,解釋道:「那都是說書人瞎編的,兩個人無論是不是至親,滴血在水中,不久後都會融合在一起。」


    阿嬌吃驚地坐起來,看著他問:「真的嗎?那麽多戲文都這麽唱,我還以為……」


    趙宴平見她不信,便去外麵舀了一碗水。


    兩人麵對麵坐在床上,趙宴平先用針尖刺了指腹一下,滴了一滴血進去。


    阿嬌看著都疼,忍不住將手縮到了背後。


    趙宴平:「不敢了?」


    阿嬌又好奇結果,咬咬牙,伸出右手到他麵前。


    趙宴平捏著她嫩筍般的指尖,也給她來了一下。


    兩滴血前後落入水中,一開始是分開的,慢慢地慢慢地就融合到了一起。


    眼見為實,阿嬌終於信了。


    「那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胎記呢,香雲姑娘身上有沒有胎記?」阿嬌終究還是關心此事,幫忙想辦法道。


    趙宴平垂眸,道:「據太太回憶,香雲身上沒有胎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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