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快馬加鞭地趕到了趙家。


    老郎中已經到了,也看過了趙宴平的情況,剛把翠娘叫到堂屋準備說話,見柳氏、沈櫻來了,老郎中便對母女倆道:「官爺這是傷神太過,他又去劈柴做重活,氣血一急,致使吐血昏厥,好在他年輕體壯,休息休息就好了,但你們還要好好開解開解他,人死不能複生,讓他別太想老太太了。」


    他這一說,柳氏與沈櫻互視一眼,郭興與翠娘互視一眼,都沒說話。


    老郎中急著回家,沒有細問,提著藥箱走了。


    柳氏、沈櫻進了西屋。


    柳氏坐在床邊,看著神色憔悴的兒子,忍不住哭了起來。她這些親人,最可憐的便是丟了的大女兒,至今下落不明生死不知。大女兒苦,兒子過得也沒有好到哪裏去,叔嬸就不必說了,她改嫁後,兒子隻能與老太太相依為命。老太太對孫子是好,可祖孫倆隻能談生活瑣事,老太太不懂兒子在想什麽,兒子也不願意跟老太太說。


    兒子還是小孩子的時候,便什麽事都藏在心裏了,好不容易遇到了阿嬌這個可以聊聊心事的枕邊人,阿嬌還走了。


    柳氏不怪阿嬌,是她她也不想在有娘家人撐腰的時候繼續給人做妾,她隻是心疼兒子。


    「娘別哭了,大哥沒事,今晚咱們就搬回來,陪著大哥一起住。」沈櫻握住母親的手,輕聲寬慰道,「咱們陪著大哥,大哥慢慢會好起來的。」


    柳氏點點頭。


    沈櫻見兄長還睡著,她便先回了一趟槐花巷的宅子,趙家地方小,沈櫻安排李管事、寶瓶、如意三人留在這邊看院子,她帶上母女倆的衣物,隻帶秋月回去了。現在一家三口都要守孝,家裏沒什麽事,有郭興、翠娘、秋月伺候足夠了。


    沈櫻回來時,發現兄長已經醒了,除了氣色有些差,人看起來跟平時一樣,麵無表情的。


    沈櫻沒有再提阿嬌,笑著道:「大哥,我跟娘搬回來了,你趕緊把你的東西搬到東屋去。」


    趙宴平看眼院子裏搬東西的翠娘、秋月,道:「東屋床大,你跟娘睡那邊吧。」


    沈櫻知道兄長是怕睹物思人,笑笑,領著翠娘、秋月去了東屋。


    翠娘鋪床,秋月將母女倆的衣物往衣櫃裏收,打開櫃子,卻見裏麵擺著五個匣子,全是以前裝絹花用的長條匣子,每個匣子上麵都擺著一封信,信上寫了名姓。


    秋月正要叫太太、官爺、小姐過來看,忽然發現其中一封竟然是寫給她的,是小娘子的字跡。


    秋月下意識地拿起她的那封信,取出信紙,上麵寫了密密麻麻一頁小字。小娘子在信裏說,感謝她幫忙做生意,感謝她讓小娘子知道女子也可以自力更生,小娘子還送了一方手帕兩朵絹花給她,最後寫,別後珍重。


    秋月哭了,將翠娘的匣子與信遞給翠娘,然後抱起另外三個匣子,去堂屋分給官爺太太小姐。


    娘仨都坐在桌子旁,柳氏與沈櫻同時打開信封,趙宴平看著麵前自己的這一份,頓了頓才拿起信。


    「官爺於我有諸多恩情,不再一一言謝,官爺是好人,一定會有與香雲姑娘團聚的那一日,望官爺多保重。」


    幾行小字,一掃而過,趙宴平抬眸,發現母親與妹妹還在看信,信上的字都比他這邊多。


    將信放回去,趙宴平打開匣子,裏麵是十兩銀子。


    她沒說這是什麽銀子,但趙宴平知道,她將他納妾的聘金還他了。


    趙宴平默默看了那銀子片刻,然後蓋上蓋子,視線投向母親、妹妹那邊。


    沈櫻的匣子裏是手帕、絹花,與秋月一樣。


    柳氏的匣子裏除了手帕絹花,還多了一對兒翡翠鐲子、十兩銀子。其實信與繡活兒都是阿嬌提前寫好的,那時阿嬌是抱著自己離開的主意,她需要銀子,沒想將柳氏給的見麵禮鐲子以及趙家的十兩聘金留下,今日姑母來接她,阿嬌不是那麽急需銀子,便臨時將這些東西放進了匣子。


    「都是給她的,她何必這麽客氣。」柳氏摸摸那對兒鐲子,低聲感慨道。


    沈櫻擔心地看向兄長:「大哥,阿嬌都跟你說了什麽?」


    趙宴平不欲多說,信收進懷中,將匣子推向母親那邊,正要讓母親收了裏麵的銀子,趙宴平突然注意到擺在桌子上的文房四寶,那是孟氏要他寫放妾書時,他讓翠娘拿出來的。


    趙家隻有這一套硯墨,拿出來後一直擺在外麵還沒有人想起來收,阿嬌這些信是怎麽寫出來的?


    腦海裏浮現剛剛看過的信紙,趙宴平重新拿出來,仔細一看,發現墨痕幹涸的情況,絕非今日所留。


    「翠娘,她上車之前,與你說了什麽?」


    翠娘坐在南門門口哭呢,小娘子寫的信秋月念給她聽了,說了好多讓她掉眼淚的話,小娘子還留了五兩銀子給她,算作以後她嫁人時小娘子送她的添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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