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宴平理解謝郢的意思,他也相信謝郢不會故意隱瞞他。


    隻是,按照阿嬌信裏的描述,宣王與那個美人舉止親密好似夫妻……


    「王妃他……」


    「容貌雖美,卻與太太毫無相似之處。」


    兩人交情深厚,趙宴平隻開了頭,謝郢便給出了答案:他的嫡姐宣王妃絕非趙香雲。


    既然不是,無論那位酷似柳氏的美人在宣王府是什麽身份,側妃、姨娘、通房甚至連王府都進不去的外室、被宣王包場的青樓歌姬,隻要她占了宣王的寵愛,都不會被宣王妃所喜。那麽,除非能證明那美人不是趙香雲,否則趙宴平都不會放心將另一個妹妹嫁到宣王妃的娘家。


    謝郢不甘心。


    他既希望那美人不是趙香雲,又希望她是,讓趙宴平能兄妹團聚,也讓沈櫻見見素未謀麵的姐姐。


    當務之急,是找出那位美人,有了答案,才能確定以後的路到底要怎麽走。


    「百官皆知王爺端肅,不曾去過青樓,便是去了也不會公然陪同歌姬到燈市遊逛,同理,那女子應該也不是外室,十有八九乃王府有名分的內眷。」謝郢掃眼左右宅邸的院牆,走到趙宴平身邊,低聲耳語道。


    趙宴平讚同此話,他沒見過宣王,但聽說過宣王的身世。當今皇後曾育有太子,可惜太子夭折,皇後多年無子,便抱了一位喪母的皇子記在自己名下,那皇子便是如今的宣王。皇後對宣王寄予厚望,嚴加管教,別的皇子都有過頑劣之舉,宣王卻自律甚嚴。


    按照宣王平時的言行,他連昨晚都不會帶什麽美人出門。


    可阿嬌在信中提了,宣王似乎心情不悅,那麽也許是宣王出了什麽事,難得放縱了一次。


    趙宴平與謝郢都有官職在身,早上時間匆促,未能詳談,約好傍晚下值了再聚。


    今日戶部事多,謝郢出來的晚,趙宴平站在皇城門外等他。


    他與城門保持了距離,默默地觀察從裏麵出來的官員。


    趙宴平隻是大理寺的一個小官,又無心結交應酬,除了大理寺的官員,其他官署的絕大多數趙宴平都不認識。


    等著等著,裏麵出來一輛馬車,上麵掛著宣王府的牌子。


    車門緊掩,窗簾低垂,趙宴平看不到車內主人的麵容,他也不該窺視一位王爺。


    趙宴平低下頭,等宣王府的馬車走遠了,他才望了過去。


    容貌酷似母親、年齡也相近的美人,真的隻是巧合嗎?


    天快黑了,謝郢才行色匆匆地出來了,見到趙宴平連聲賠罪。


    趙宴平搖搖頭,與謝郢去了城內一條河畔,兩人並肩而行,一直走到一處荒僻無人的河段,才挑了個地方坐了下來。


    謝郢看眼趙宴平,先表明自己的立場:「你知道,我是庶子,雖然我該喊王妃一聲姐姐,可她長我十歲,我未到記事之年她已出嫁,我們姐弟之間並無什麽情意。所以就算香雲姑娘真的在王府,我也會暗中幫你打探消息,絕不會貿然驚動王妃,包括我那位嫡母。」


    謝郢說的是真心話。


    有血緣關係不代表感情會更深,他的生母是侯府一眾姨娘當中最受寵的一個,嫡母看似不曾計較,但對他頗為冷淡,兩位兄長與他也隻是維持著表麵和氣,未曾交過心。這是人之常情,謝郢並不會抱怨什麽,可他也不想讓趙宴平誤會,他會去幫著王妃嫡姐對付香雲姑娘。


    趙宴平明白,他也信得過謝郢的品行。


    「王妃性情如何,與王爺感情如何?」趙宴平低聲問。他深思熟慮了一天,認為此事隻能從永平侯府下手,因為隻有王府的人才清楚十六那晚宣王帶了何人出門。答案就在王府,趙宴平卻沒有途徑在不引人注意的條件下打探,倘若宣王妃善妒,或許會回娘家抱怨一二,消息傳到侯府,謝郢就有辦法獲悉了。


    謝郢好歹住在侯府,有些事情他就算不刻意去問,也會聽說一些。


    「王妃年長王爺五歲,曾經與太子有過婚約。王妃十四歲那年,太子病逝,不久皇後將九歲的三皇子記在名下。三皇子十五歲封王開府,同年,皇上賜婚王妃與他。據說,王妃一直未能忘卻太子,與王爺感情疏離,也少有拈酸吃醋之舉。」


    趙宴平第一次聽說皇家秘辛,謝郢寥寥數語,趙宴平已能想象出皇後喪子之痛、王妃另嫁之苦。


    皇後教養宣王自然是想扶植宣王做新的儲君,將娘家侄女嫁過去也是為了鞏固皇後一族與宣王的關係。但,王妃心有所屬,又長宣王五歲,宣王會真心滿意這門婚事嗎?


    皇家的這些暗流洶湧,光是聽說冰山一角都令人思緒沉重。


    「縱使王妃不妒,王爺帶內眷出府,她應該也會知道。」趙宴平分析道。


    謝郢點頭:「王妃身邊的安嬤嬤是我嫡母身邊的老人,王府內宅的事沒有能瞞過她的,還有宮裏派去的管事嬤嬤。趙兄放心,即便安嬤嬤不傳消息給我嫡母,王爺攜美出遊,這麽大的事,不可能瞞得天衣無縫,說不定這幾天就會傳出閑言碎語來,你我分頭留意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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