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時一到,謝郢便帶著迎親隊伍登門了。


    趙宴平將蒙著蓋頭的妹妹背上花轎,轎門關上,趙宴平走到一身喜袍的謝郢麵前,什麽都沒說,隻重重地捏了一把謝郢的肩膀,疼得謝郢險些咧嘴。


    謝郢明白趙宴平的意思,已經丟了一個命苦的妹妹,趙宴平肯定會希望小妹妹一生順遂。


    「大哥放心,我便是自己吃苦,也不會讓小櫻在我身邊受任何委屈。」謝郢目光堅定地道。


    趙宴平負手而立,看著他翻身上馬,帶走了妹妹。


    ☆☆☆


    相比趙家,永平侯府可熱鬧多了。


    謝郢雖然是庶子,但也是侯府庶子,是謝皇後的親侄子。


    為了彰顯自己身為嫡母的一視同仁,永平侯夫人將謝郢的婚宴辦得與次子謝二爺成親時一樣隆重,凡是與永平侯府交好的皇親國戚、達官貴人她都請來了,前院坐滿了高官厚祿的男客,後院坐滿了眾多頂著誥命頭銜的貴婦人。


    拜了堂,新郎、新娘一起來了新房。


    新房裏為了兩圈貴婦人,都是等著看新娘子容貌的,謝郢才從喜婆手裏接過金漆秤杆,大家便笑著催促起來。


    謝郢掩飾著緊張,挑開了蓋頭。


    紅色的蓋頭落到了新娘子沉甸甸的鳳冠之後,露出一張淡妝淺畫的姣好臉龐,水豔豔羞答答的桃花眸子低垂,鵝蛋小臉微豐,頗有嬌生慣養的大家閨秀的貴相,並不見任何小戶之女的寒酸氣。


    沈櫻的姿色,在京城一眾美人裏也不露怯。


    貴婦人們都看呆了,若沈櫻身世顯貴,他們也不會過於吃驚,但已經知道她小縣城出身,就沒料到長得會這麽美。


    驚豔過後,大家都笑著誇讚謝郢有福氣。


    新郎新娘還有些禮節要行,貴婦們含笑圍觀,看著看著,有位貴婦忽然喃喃自語道:「三夫人看著好生麵熟,我好像在哪裏見過似的。」


    可惜她的聲音太輕,很快就淹沒在了旁人的笑語誇讚中。


    新郎要去前麵敬酒了,貴婦人們也移步去外麵吃席,新房終於清靜了下來。


    沈櫻帶了如意、寶瓶陪嫁,侯府也給她安排了兩個大丫鬟、四個小丫鬟,沈櫻暫且認了自己院子裏的這幾個丫鬟,便抓緊時間淨麵吃飯休息。窗外天色越來越黑,沈櫻剛打了個盹兒,新郎官謝郢回來了。


    謝郢的酒量一般,今晚他洞房花燭,年輕的世家子弟們都使勁兒灌他,哪怕謝郢的酒裏摻兌了水,仍然醉得不輕,光靠自己都走不穩路了。


    順哥兒先扶主子在前麵吐夠了,喝了醒酒茶,擦了臉換了身紅袍,才把幹幹淨淨的醉醺醺的主子移交給了新夫人。


    沈櫻的所有緊張都在看到謝郢的醉態後消失了,都醉成爛泥了,還能做什麽?


    眼看謝郢倒在床上後就一動不動地躺著了,沈櫻悄悄鬆了口氣,叫丫鬟們滅了燈退下,她小心翼翼地爬到了床裏側。


    桌子上點著一雙臂粗的紅燭,燭光輕輕地跳躍,將謝郢醉酒的臉映照得更紅了。


    沈櫻跪坐在裏麵,緊張地端詳謝郢的容貌。


    說來可笑,才見過幾麵的人,都沒有細細看過的人,竟然會喜歡她,還來提親了,而她也真的嫁了過來。


    在這之前,沈櫻隻知道謝郢容貌俊美,清雅如竹,如今仔細看了,沈櫻發現謝郢左邊的眉毛中間有道小小的疤痕,導致他眉毛斷了一截,但不細看是發現不出來的。沈櫻便猜,會不會時謝郢幼時貪玩,在哪裏劃了一下?


    不知不覺,沈櫻的臉距離謝郢很近了。


    謝郢突然蹙眉,睜開了眼睛。


    沈櫻大慌,連忙坐正,見謝郢直直地盯著她看,沈櫻臉上發燙,緊張得不知所措。


    平時見外男都要被人議論,現在她竟與一個並不是特別熟悉的男人坐在一張床上了,腦海裏不受控製地冒出來母親讓她私下看的那本小冊子,沈櫻越發不敢看謝郢。


    謝郢有些頭昏,並不難受,反而令人愉悅。


    他慢慢坐了起來,這一坐,燭光立即被他擋住,投了一道黑影在沈櫻身上。


    沈櫻才發現他也挺高的,以前見他他幾乎都與兄長站在一起,被兄長襯得矮了而已。


    沈櫻攥著手指頭,等他先開口。


    「我是庶子,生母隻是府裏的姨娘,櫻姑娘會不會覺得委屈?」謝郢看著她亂動的白皙手指,低聲問道。她是同意嫁過來了,但謝郢還是想親耳聽聽她是怎麽想的。


    沈櫻瞪了他那邊一眼,小聲嘀咕道:「我若覺得委屈,為何還要嫁過來?我知道你是庶子,你也知道我是村女出身,既然你不嫌棄我,我也不嫌棄你,往後別再說那些傻話了,除非你後悔了,不想再與我在一起。」


    羞歸羞,有些事情沈櫻很清楚,是深思過後才同意嫁的。她看上的是謝郢出眾的儀表,是他的品行,是他與兄長的交情,如果謝郢隻有家世,她才不會嫁。既然嫁了,沈櫻就不想再糾結誰配不上誰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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