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色放晴。


    年關越近,太白城上空漂浮的肅殺之氣越濃鬱。


    天字號房窗邊,洗漱過罷的寧生安負手而立,他遠眺著好似籠罩在烏雲下的李家,又掃視過安若常態的張家,神色晦暗。


    “不用送了,我來就好。”


    這時,門外傳來嗲聲嗲氣的聲音,寧生安轉頭望去,正見穿著寬大黑袍的蕭天雨,笑吟吟端著早點進門。


    看到寧生安起床,蕭天雨眼中閃過失望。


    起得太早了吧。


    寧生安自覺忽略蕭天雨的視線,他返回桌旁坐下,問道:“今天隨我去張家地界轉轉。”


    嗅了嗅早點沒問題,寧生安才安心下肚。


    “一切聽公子的。”


    蕭天雨點頭如搗蒜,她不留痕跡靠近寧生安,俏鼻貪婪吮吸著屬於寧生安身上的味道,寧生安斜視女人一眼,似有似無地一笑。


    “姑娘讓我想起京都的一個女人。”


    “嗯?”


    蕭天雨警惕心大起,忽然想到什麽,她怒睜的雙眸閃過一抹心虛:“公子想到誰了?”


    寧生安玩味兒一笑:“京都蕭家一位掌權者。”


    “那女人生得漂亮,年逾不惑都遮不住她的美貌,可惜她父親視財視勢,將她當商品一樣利用來利用去。”


    “那她也太可憐了。”


    蕭天雨自顧自歎息道,險些垂淚,覺察到環境不對,蕭天雨連忙坐直身軀:“同為女人,為她感到難過罷了。”


    “是啊,在下也挺為她難過的,可就是這女人獲得自由,身份權勢在京都首屈一指以後,她卻看上一個心懷仇恨,一窮二白的江湖青年。”


    “對了,那個江湖青年還是她哥哥想一巴掌拍死的對頭。”


    寧生安直視著蕭天雨:“你以一個女人的身份分析一下,她圖什麽?”


    寧生安說到這裏,蕭天雨徹底呆住了。


    生安為什麽說得這麽直接,還是當著我的麵……他肯定猜測到我的身份了……問題是他既然猜測到了,為什麽不跑……不對,他不跑不正印證了他對我沒有防備。


    沒有防備,這正是和生安結好關係的開始啊!


    女人家心思百轉千回,她紅唇囁嚅,最後給自己打氣道:“這個……這個奴家怎麽知道?”


    蕭天雨扒拉兩口早點,她又開口道:“但如果她和往日大相徑庭,那……那應該是她打算開始一段新的生活了。”


    “或許,她想讓那個青年拉她一把。”


    女人話落,寧生安握著筷子的手掌驀地一滯,他餘光掃了蕭天雨一眼,沒再開口。


    拉他一把……寧生安心底歎息。


    早餐時光在二人的沉默共進中緩緩結束。


    喚來酒樓小二收拾好餐盤,蕭天雨幹咳兩聲,她眸子重新恢複靈動,說道:“先前聽外麵的人說,淩晨張家和李家就在城北校場大鬥一場。”


    “兩家族長皆有負傷,李家族長李秋山放出狠話,三日之內必定要讓張家付出滅族代價。”


    “三日之內?”


    寧生安挑了挑眉,他想起了昨晚看到的五長老日記。


    別說李秋山那人倒是挺實誠。


    “轉會兒吧。”


    寧生安起身道。


    蕭天雨喜滋滋跟在青年身邊,女人家壓低聲音:“昨晚這麽一鬧,張李兩家風聲鶴唳,高層都不會出現在明麵。”


    “公子打算如何接觸張家的人?”


    “白雲賭莊。”


    ……


    巳時逛街的人並不多。


    寧生安二人在街上行來行去,看到張家管轄的幾處溫柔鄉正開門清掃,白雲賭莊也開始立侍迎人,街坊立的茶樓,酒館亦是有條不紊結束早點後的正食準備,甚至還有昨晚沒在西街看到的沿街商攤。


    比起張家轄街的肅穆蕭條,這幾條街正常了許多。


    “老板,這兩天生意咋樣啊?”


    寧生安閑庭信步來到一處賣飾品的小攤販前,他佯裝不在意道。


    雙手攏袖的小販看到來人器宇軒昂,儀表堂堂,衣著華貴大氣,連忙哈腰,旋即他苦笑道:“生意差得很,一天就能賣出兩三件。”


    寧生安又問:“昨兒本公子從西街過來,那兒也有點兒百姓遊客,你怎麽非在這裏擺攤?”


    小販苦澀道:“那邊擺攤傭金太高了,賣出一件東西,六成得交給街主。”


    話落,小販像得到什麽便宜似的,壓低聲音道:“這邊是三成。”


    小販話落,蕭天雨臉色當是微變。


    之前在英雄會上,他們蕭家找上李七夜時,自己就和李秋山商議過,日後李家可以將太白城自轄街坊的擺攤傭金從兩成漲到三成,這邊商販有什麽問題,他們蕭家可以隨時派人壓下。


    沒想到李秋山漲得比他們還狠。


    “敢情是這麽回事兒。”


    寧生安這下明白了。


    那小販連連點頭,旋即他看了蕭天雨一眼,陪笑道:“公子夫人好生般配,早膳結束攜伴同遊,也是一件美事。”


    他竭盡全力想著能形容的詞匯,最後道:“這位公子,這可是咱這兒難得的鎏金手鏈,乃是京都有名的製作大師所造。”


    “夫人戴上一定相得……得……”


    “相得益彰。”


    蕭天雨輕笑。


    旋即,她黛眉微抬,含羞般地望著寧生安的側臉,深情的眸子滿含期待。


    “啊對對對,相得益彰。”


    小販弓腰更甚。


    你這屬實是為難我胖虎了……寧生安眼皮一跳,他餘光掃向蕭天雨,心跳更是瞬間加劇。


    這女人怕是要吃了他。


    “不好意……”


    寧生安剛開口,蕭天雨就接過話茬:“老板今天還沒開張吧,家裏有沒有孩子,都餓不餓?”


    “唉,三個娃娃從昨晚就開始餓著了。”


    蕭天雨這話還真戳到小販痛處了。


    寧生安站在原地,他斜了蕭天雨一眼,神色無奈地翻轉手腕,取出一粒碎銀,又取出三枚銅板。


    “銀子自己留著,銅板上交。”


    話落,寧生安接過小販顫顫巍巍遞過來的鎏金手鏈,粗粗一掃,這手鏈加工粗糙,所謂鎏金也不過是一種不知名藥水塗抹上去的,況且塗抹得也不均勻。


    “謝謝公子。”


    下一刻,手鏈就被蕭天雨搶了過去,小心翼翼戴在皓腕上。


    女人家俏麵微紅,寧生安甚至能聽到女人咚咚的心跳聲。


    寧生安對連連哈腰的小販點了點頭,這才大踏步離開,不消片刻,二人就返回白雲賭莊。


    “兩位請進,早茶已經備好。”


    二人進入賭莊,倒沒有昨晚前去山河賭莊有暴露婢女迎人的風氣,寧生安環顧三層富麗堂皇的裝飾,他道:“我要見你們賭莊的負責人。”


    “這……當然可以,兩位貴客請上二樓。”


    小侍懵了,可看到寧生安丟過來一小錠黃金,當場改口。


    啥姓社姓資的,就算姓武,也得信奉能使鬼推磨……寧生安覺得還是黃金真實。


    小侍引二人上樓,來到一處裝修華貴的牌房,數十息後,一位氣息強橫,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推門而入。


    化靈五脈,氣息阻塞,昨晚去校場戰鬥的主……寧生安微笑點頭。


    “我要見張族長。”


    “嗯?”


    賭莊負責人,亦是張家五長老神色一怔,這小年輕人拿他開涮?


    “冰月寶圖,相信張族長知道什麽意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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