飯桌上柳氏隻提了飲食相關,飯後單獨與兒子說話,柳氏才委婉暗示兒子這仨月別再行房了。


    趙宴平一直認真地聽著,無論母親說什麽,他都點頭。


    柳氏皺眉道:「阿嬌有孕,你不高興嗎?」


    趙宴平看著母親道:「當然高興,她做夢都想要個孩子。」


    柳氏:「那你怎麽……」


    趙宴平抿唇,垂眸解釋道:「我自己沒什麽感覺,本也沒盼著要,現在突然有了,讓我像你們那樣笑,我笑不出來。」


    柳氏好像有那麽一點點懂,笑道:「沒事,不想笑就別笑,又沒有人逼你,你照顧好阿嬌就行了,等阿嬌的肚子一點點大起來,你能感受到了,自會笑了,盼著小家夥快點出生,喊你爹爹,朝你撒嬌。」


    趙宴平猜也會這樣,他隻是沒那麽驚喜,可孩子畢竟是他與阿嬌的,他當然期待。


    柳氏離開後,趙宴平去找阿嬌了。


    阿嬌坐在床上,從趙宴平進屋,她就靜靜地看著自己的丈夫,想看透他到底在想什麽。


    趙宴平換下官服,穿著中衣坐到她身邊,將自己對母親說的那些也告訴了她,免得她胡思亂想。


    阿嬌明白趙宴平的意思,就像她喜歡的是趙宴平這個人,他是捕頭,她也願意嫁她,他升了官,阿嬌為他高興,但她並不是一定要趙宴平升官。升官與生孩子的區別在於,升官的好處來得快,她一下子就看到好處了,高興就多,而生孩子,她才剛剛懷上,對於從來沒有盼著孩子的趙宴平來說,孩子能帶給他的快樂也要慢慢地體現出來。


    「反正我很高興,比你給我掙了誥命還高興。」靠在他的懷裏,阿嬌拉起趙宴平的大手放在自己腹部,這一刻真的是無欲無求了。


    趙宴平在她頭頂笑了笑,為她掙誥命,他隻是埋頭數日寫了一封折子,為她掙這個孩子,他才真的是賣了不知多少力氣,流了不知多少汗。從這個角度想,趙宴平忽然能感受到阿嬌的心情了,就像田地裏的大白菜,辛辛苦苦地將種子耕種下去,又是澆水又是施肥,當嫩嫩的菜芽破土而出,誰看了都會精神一振,做什麽都有了盼頭。


    「孩子出生前,咱們就叫它小芽兒。」大手在她肚子上輕輕移了移,趙宴平臨時起意道。


    小芽兒?


    這名字雖然土,從他一個大男人口中說出來卻頗為溫柔,阿嬌仰頭,看到趙宴平充滿柔情的眼,不禁笑了。剛剛這家夥還對即將當爹沒什麽感覺了,一個「小芽兒」,卻已經暴露了他對這個孩子的濃濃父愛。


    「為什麽叫小芽兒?」阿嬌好奇他是怎麽想到這名字的。


    趙宴平摟著她的肩膀道:「上個月地裏那些白菜剛冒芽的時候,你不是拉著我去看了,跟你現在何其像。」


    原來小芽兒等於白菜芽!


    阿嬌不太高興,嗔他道:「別人家的爹娘都給孩子起山啊海啊日啊月的名字,再不濟也是鬆柏楊槐等大樹,你倒好,竟然說自己的孩子是大白菜。」


    趙宴平失笑,看著她亮晶晶的杏眸道:「白菜怎麽了?種在初秋也能養活,耐寒不怕冷,地裏其他菜都收了,隻有白菜能長到立冬,且好存放,為百姓提供一冬的菜,可炒可煮可燉可醃可做餡兒,清淡美味,上至皇親國戚,下至平民百姓,沒有不愛吃的。」


    阿嬌晚飯本就沒吃飽,被他這麽一扯,肚子突然咕嚕咕嚕叫了起來。


    不知該怎麽笑的趙宴平,這會兒笑出了聲。


    阿嬌惱得打他,讓他去廚房弄點吃的來。


    廚房裏還真有上次菜地間苗拔下來的一批小白菜,翠翠嫩嫩的,趙宴平卷起袖子,給阿嬌做了一道小白菜炒雞蛋,再拿兩個饅頭貼在鍋邊,等菜炒好了,饅頭也熱了。清理好灶膛,趙宴平端著碟子去了內室。


    雞蛋炒的金黃,點綴著翠綠的小白菜,味道稍微有點鹹,就著饅頭則剛剛好。


    在趙宴平的注視下,阿嬌竟然將一碟子吃光了,期間也沒覺得反胃。


    「以前怎麽不知道你會做飯?」冬竹將東西收拾下去了,阿嬌挽著趙宴平去院子裏繞圈,小聲閑聊道。


    趙宴平注意著地麵,分心解釋道:「也不算會做,小時候家裏窮,隻吃得起自家種的各種青菜,炒過太多次,又很簡單,我便記住了。」


    阿嬌聽了,忽然覺得小芽兒這名字真好。


    他與趙宴平都像地裏的白菜,曾經毫不起眼,迎著風霜一步步走到今天。


    父母如此,他們的孩子也一定會很堅強。


    阿嬌一共種了三十畝地的白菜,七月初播種,到了重陽時節,白菜已經可以收了。


    這三十畝地,有一半要先收了白菜好將小麥種下去,剩下十五畝的白菜可以一直長到立冬,隻等明年開春再播種苞穀、花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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