查娘子心中一急,「那怎麽行?你把我們當什麽人了?!」


    簡清敲敲桌麵,淡淡笑道,「我要用方子入股糕鋪,以後簡氏所有的糕點都會由查記供應,查記也能自己賣糕,酒樓開多大,查記就能走多遠,怎麽樣,互惠互利的事情,可要想想嗎?」


    查娘子一時語塞,轉頭去看自家夫君。旁人不曉得,她卻是清楚得很,對於這間祖產糕鋪夫君是有多看重,連平常絕不會低的頭都會為之低下,如今一條明明白白的大路擺在眼前,付出的代價卻是鋪子以後不完全是自己的,這樣的心情實在複雜難言。


    「這……」查掌櫃開口才發覺自己嗓音的艱澀,他眼眶發痛,咽了咽唾沫,道,「小娘子,讓我想想。」


    簡清也不逼他,「這麽大的事,是要想好再決定。這幾天酒樓就要上糕點櫃台,要是方便,掌櫃可以來看看。」


    查掌櫃的思緒已經全部被簡清方才的話占據,聞言渾渾噩噩地點了點頭,查娘子見簡清要走,連忙道,「小娘子不再坐會兒嗎?」


    簡清擺擺手,站在門邊,回頭看一眼查掌櫃,對查娘子輕聲道,「不必送了。查叔的手藝進步和毅力我都是看得見的,若真是消磨於包子花卷這些簡單吃食上,實在令人有些不忍心,若是可以,大娘還是勸他多想想吧。」


    查娘子怔怔看著簡清離開,呼出半口氣,隻覺得激動得發抖,又畏懼得有些手腳冰涼。


    不知怎麽的,先前雖知道是她幫了自家大忙,夫君又一直在家誇著簡小娘子有多麽聰慧過人、天分高絕,她也不覺得才十六歲的小姑娘能有多麽技藝高超。但真見了真人,光是聽簡清隻言片語中透露出的底氣,她就仿佛已經窺見了這位小娘子所描繪的未來。


    ☆☆☆


    簡清帶著樸六離開,不遠處府衙前站崗的府兵一張臉繃緊,望過來時不可避免地帶上了好奇。畢竟,這個時候便出門逛街的小娘子可不多見。


    順著大街再往城中心去,遠遠就能瞧見異於四鄰高高聳立的迎仙樓高閣,而高閣之外,錯落飛簷高高低低延綿而起,最外麵掛著迎仙樓牌匾的大門門環用的是黃銅異獸,梁柱漆紅描金,牌匾上的字跡據說是與京城迎仙樓一樣,由平生隻愛書畫的張千山大師寫就,意態風流恣肆,傲慢清高。


    光是這樣一張匾額,就是鳳溪城中無論哪家酒樓都比不上的氣派。更別提迎仙樓地處的城池中央,原本是知府建的蒙學和倉庫位置,迎仙樓一來,蒙學被歸進了府學,倉庫也不了了之。明眼人誰都看得出來迎仙樓的勢大,連知府都要為他們開方便之門。


    偏偏是簡家毫不給迎仙樓麵子,也就成了迎仙樓來到鳳溪後,第一個被殺的雞。


    簡清諷刺地扯了扯唇角,憑什麽你們要做什麽,就要旁人讓路呢?


    就是不知道當初被原身輸掉的簡氏酒樓牌匾現在被迎仙樓丟去了哪裏,雖然簡清知道憑自己最後也能賺來一塊禦賜牌匾,但是她能賺回來的牌匾,和先前原身輸掉的這兩塊匾對酒樓的發展意義並不相同。


    奪了她的東西,總該吐出來,欺負上了門,總該還回去才是。


    簡清止住腳步在街邊樹蔭下遠遠望著迎仙樓進出的夥計,樸六隨之停下,從她身後探出頭望一眼前麵,問道,「東家,要去看看他們家菜牌嗎?」


    跟著簡清時間久了,樸六也曉得了這位年輕東家與眾不同的嗜好,有了些空閑就愛出門轉轉,瞧完了城北幾家食肆,看來如今是輪到了迎仙樓。隻是,迎仙樓的菜牌在那位金家郎君來酒樓時為了討東家歡心已經完了。怎麽東家是信不過金郎君,還要再來看一眼確認嗎?


    簡清不曉得樸六已經給四處挑事、明明白白等著看熱鬧的鳳溪第一情報販子金穀安了個討她歡心的人設,在心裏轉了片刻念頭,出聲拒絕,「走吧,我們還要去朱師傅那邊呢。」


    朱木匠是先前裝修店麵時簡清在城中找的泥瓦匠李師傅一起帶來的,說是雖然早年父母尚在時隻會寫字畫畫,但木匠手藝也不差,希望簡清用過再說留與不留。


    李師傅本是為了給這個自己眼看著長大的孩子多混口飯吃,誰成想,朱木匠那把不被人看好的畫畫手藝卻在簡清的引導下讓木匠生意一點點好了起來,而他總是在一些普通家具上加這加那的異想天開,也變成了不拘一格的奇思妙想。


    像酒樓如今用的菜牌、炸物分隔簍和雅間裏的大幅畫作,全都出自朱木匠手下。而被簡清鼓勵之後,朱木匠回去又做了些物事,成功打響了自家名頭。


    簡清到朱家門前時,就剛好看見一家管事正指揮著仆役搬家具出來,被清漆封住的工筆畫纏枝紋繁複華美,枝頭畫著的瓜果將落未落,寓意多子多福,枝繁葉茂,不用問,這妝台定然是為新婚定製的。


    管事盯著搬運過程,忍不住在一旁大呼小叫著,「小心些,磕了碰了,賣了你都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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