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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刻的李軒,感覺自己就像是被流星擊中。幸在他身上的法器都自發護體,尤其是那‘夔牛夜光甲’,幫他扛下了江含韻大半的力量。


    李軒本人也很快就反應過來,身影快速化雷閃逝,避開了江含韻的拳鋒餘勁。


    可接下來還沒等他開始說話,昭示身份,江含韻就又是一刀轟斬過來。她明顯是含恨出手,這一刀甚至轟斥出二十丈的刀罡雷霆。將前方的院牆都轟成了粉碎。


    而這個時候,正是李軒舊力已去,新力未生之際。


    李軒不由頭皮發麻,暗暗叫苦的同時,也在後悔之前托大,沒有將自己的‘神翼’提前散開。


    而就在李軒全力運轉真元,準備硬扛江含韻這一刀的時候。李軒的後方忽然出現了一個穿藍色長袍的中年人,提著他的背後衣領,猛然拔升到了十丈高空。


    “伯父?”


    此時李軒的心情異常的複雜,他是又驚又喜,同時又麵色燒紅,差點就無地自容了。


    “原來是小軒啊。”江雲旗眼中飽含戲謔的說道,將他放了下來:“你戴著這麵巾,我都差點認不出來了,瞧著就像是采花賊似的,差點就一戟轟過來。就不知這深更半夜,小軒來我府中所為何事啊?”


    “小侄是來給含韻她送丹的。”李軒厚著臉皮,將手裏一個丹瓶拿了出來:“之前不是飛符問過伯父?我把這歸元丹換出來之後,就想著要盡快送到含韻的手中。”


    江雲旗看了那丹瓶一眼,麵上倒是有了些許欣慰之意,他隨後將那歸元丹拿在手裏,似笑非笑的詢問:“可賢侄就不能走正門麽?為何還要迷倒我們江府眾多的下人與武師?”


    李軒回頭往來處看了一眼,隻見遠處一片黑乎乎的沒有任何聲息。他頓時心中有數,估摸著自己的兩個同夥已經‘陣亡’了。


    他一聲訕笑:“伯父您說笑了,詩經有雲‘靜女其姝,俟我於城隅。愛而不見,搔首踟躕’。我欲與令愛一會,卻連續兩次被拒之門外,所以日思夜想,搔首踟躕,奈何奈何?結果就隻能出此下策,失禮之處,還請伯父見諒。對了,這個時候,伯父不該在西院修行嗎?”


    他說到這裏的時候,已經一點羞慚之色都沒有了。邏輯是隻要我自己不覺得尷尬,那麽尷尬的就是別人。


    江雲旗果然無語,心想這家夥不但臉皮夠厚,還有那麽點文才,能將夜半偷入他家宅院,強闖他女兒閨房這種事,說得這麽清新脫俗。


    這最後一句,甚至還有反過來怪他多管閑事之意。


    可剛才他如再不出手,這小子都快被他閨女給砍了!


    說來這小子真是忒沒用,明明都已走到門口了,最終卻功虧一簣。


    與此同時,在小院的主人房內,江含韻則是匆忙將褻衣裹在了身上,然後有些擔心的探頭往窗外張望。


    其實剛才那一刀斬出的時候,她就已經認出外麵這個登徒子的身份了。後麵一直都在努力的收束勁道,避免傷到李軒。


    之後江含韻又生恐自己的父親沒認出人,將李軒一頓暴揍。


    不過從外麵的情況來看,她最擔心的情況沒有發生。


    此時的江含韻是又覺好笑,又覺好氣,還夾含著那麽一點感動。而在稍稍思索了片刻之後,她就伸手去拿外衣:“這個家夥,我還是去與他見一麵。”


    旁邊的江母對於今夜之事也是目瞪口呆,可她也很快就反應過來,從衣櫃裏麵拿出一件衣物丟了過去:“把這件也套上,見一見也好,免得那孩子牽腸掛肚的。”


    江含韻接在手中後,發現這是一件鬥篷。


    她看了看旁邊的鏡子,隻見裏麵的少女眸含春水,麵帶桃花,竟是千嬌百媚,娉婷萬種。


    江含韻的臉上頓時就浮現起了一抹羞意,很幹脆的就把頭蓬往頭上一罩,然後推門而出。


    “父親!”


    江含韻睨了李軒一眼,麵上就浮現起了兩抹暈紅。好在有鬥篷的前緣遮擋,倒不擔心這家夥看見。


    “您讓我與李軒他說幾句話。”


    江雲旗本就覺氣氛挺尷尬的,聞言之後如蒙大赦,當即點頭,跨空離去。他狀似步態從容,可人一眨眼就沒了蹤影。


    而就在江雲旗離去之後,江含韻就冷冷的對李軒說道:“也真虧你做得出來,行了!人你也看到了,說了沒什麽大礙!”


    她哪怕是用冰冷冷的語氣說話,可那聲音卻似能撩動人心。


    李軒則看著江含韻身上的鬥篷一陣無語,心想你都穿這東西出門了,還說沒事?


    他試圖去窺看江含韻藏於陰影下的臉,可隨後就被江含韻舉起的小拳頭阻止了,他頓時無奈道:“可我聽說,你妖化的時間會提前許多?”


    雖然他也很想看狐妖模樣的江含韻,可李軒更知‘半妖’在這個世界,是很受世人歧視的。


    六道司內部雖然也有一些‘半妖’,可從來沒有哪個半人半妖的存在,能夠晉升伏魔中郎將以上的職位。


    “也就是提前個半年。”江含韻手抱著胸,滿不在乎的說著:“半妖就半妖,我真不在乎。你放心!如果有一天連六道司都容不下我,大不了就像樂家的伯父伯母那樣仗劍四方,浪跡天涯。反正我的事你不用管。”


    “可我卻於心難安。”李軒麵色沉重的搖著頭:“那畢竟是因我之故——”


    “你怎麽婆婆媽媽的?”江含韻沒等李軒說完,就直接打斷了他的話:“易地而處,難道你不會對我舍身救助麽?”


    說到這裏,江含韻的眼裏卻現出了一絲複雜之意:“行了,說了這不用你管,我真不在乎。你要是感覺欠我,那以後還我一次就可以。除此之外,還有什麽想說的沒有?沒有就快點回去。”


    李軒張了張口,卻是啞然無言。江含韻此時則把腰刀抽出半截,語含威脅:“回去吧!你要是再敢偷闖我家,看我不剁了你下麵的東西,哪怕會被雲柔埋怨,我也不在乎。”


    她說完之後就背過身去不看李軒,不耐煩的催促:“快走!”


    可此時在無人能注意到的鬥篷陰影下,江含韻的眼裏麵竟稍微有點發紅。


    李軒則看著她的背影欲言又止,總覺得麵前這位號稱血手人屠的少女,今夜瞧著格外的柔弱,有那麽一瞬間,他真想衝過去將她揉在懷裏。可看著她決絕的背影,李軒終是微微一歎,轉身往江府大門的方向行去。


    此時李軒心意已定,雲柔他不會辜負,可含韻也不能不救。


    他必須了解這秘法到底是怎麽回事,又需要合練多久?一次?兩次?三次?或者n次?


    江含韻則依舊立在院中,久久都沒有動作。


    而在小院的主人房中,透著窗戶看著這一幕的江母,則緊緊蹙起了眉頭,她的眼裏滿滿都是疼愛與無奈。


    ※※※※


    也就在李軒提著不省人事的彭富來與張嶽,離開江府的時候。


    在紫禁城中,福慶宮的側殿之前,已經恢複真身的張副天師張應元,天後宮主持金霞真人,以及包括雞鳴寺方丈妙如大師,大報恩寺的方丈元悟大師在內的一應人等,都神色凝重的圍坐於此。


    “自午時開始,公主殿下的狀況雖沒有惡化,卻也沒有好轉過。全靠江先生施針,還有我等的法力維持,這才沒有繼續惡化,這樣下去可不是辦法。”


    這是大報恩寺的元悟大師,他的神色凝重:“要助公主殿下,調和陰陽,還是得另尋辦法。”


    另一位妙如大師也沉吟道:“我佛門當中倒是有兩種法門,可以化解公主的劫難。其中的‘大願術’,是最有效的。可殿下畢竟走的是道門路數,老衲猜殿下大約是不會轉投佛門。


    然後就是器物之屬,如有聖器與仙器鎮壓,也可化險為夷,暫解殿下陰陽逆衝之險。可這種級別的器物,無論在哪門哪派都是鎮宗之寶,沒有出借的道理。”


    “丹藥也不能日複一日的使用。”這是金霞真人:“那藥毒積累起來,日後隻會更麻煩。”


    “說來大晉皇家也還是有幾件仙寶聖器的。公主殿下的師門全真道‘龍門派’,也有兩三件仙寶。可這些仙寶,無不都有著用處。一來調派起來麻煩,二來也是治標不治本。”


    張應元心想這位公主,雖是出身全真道脈,與正一道脈不是一家。可畢竟出身皇室,又是當世罕見的天位強者,還是得結好一二的。


    “還是按照我等之前議定之策,在有更妥善的方案前,先請殿下去我龍虎山的‘化龍池’修養——”


    而就在幾位佛道高人議論的時候,側殿之內的虞紅裳正凝著柳眉,看著自己的弟弟二皇子虞見濟。


    “一定要去龍虎山不可?”


    她的眼裏滿滿都是不情願,可隨後虞紅裳就神色微動:“去那邊可以,可我需李軒沿途護送。如今除了李軒,我誰都不放心。否則我寧願呆在南京。”


    聽到這句,旁邊正笑靨如花的薛雲柔,俏臉頓時就是一僵。


    虞見濟則心想這不太好吧?外麵都已經在風言風語了,那些禦史與禮部的人,也已盯著宮裏。


    可隨後他就心腸一軟,想到這南京除了李校尉,其他人他也確實放心不下。


    “行吧,孤這就去與那位龍老總管商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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