汾陽郡王府內,李軒正背生冷汗,心膽顫栗。


    此時他已將江含韻接入了門,正準備拜父母,拜天地,外麵就傳來了李四海的聲音。


    “六道司伏魔校尉羅煙,為新人大婚賀,贈禮金三萬兩紋銀,喜幛一件,賀聯一對,喜軸一對,上品法器一件,奇珍三件,玉器三對,龍須麵一擔——”


    “天師府少天師張雲柔,為新人大婚賀,贈禮金三萬兩紋銀,喜幛一件,賀聯一對,喜軸一對,上品法器一件——”


    這羅煙與薛雲柔二女遲遲未至,可在江含韻入門之後,卻都齊齊登門道賀。加上之前就已到來的敖疏影,樂芊芊,與冷雨柔等人,與李軒關係親近的幾個女孩都已齊至汾陽王府。


    也隻有監國長公主虞紅裳,不適合出現在這場合,隻讓人送了禮物過來。


    羅煙她們其實也沒做什麽,隻是正常的送禮,可李軒總算是體會到那些渣男,在婚禮現場遭遇‘前女友們’的感覺了。


    他這邊還不是前任,全都是現任。


    拜堂的時候,李軒感覺到幾個女孩的視線,就像是刀紮針刺一樣插在他身後。


    她們的神色其實也不是很生氣,也沒有想過要將李軒這個混賬當場宰掉,以敬天下渣男什麽的。


    不過都目光複雜,含著或多或少的幽怨,不甘與豔羨等等。。


    可這也讓李軒如坐針氈,心內發虛。


    幸運的是,直到他與江含韻拜完天地,拜完高堂,夫妻交拜之後,都沒出什麽漏子。


    江含韻雖然在婚前的時候各種糾結害怕不情願,可在婚禮的時候,卻很配合。禮官讓她做什麽就做什麽,柔柔弱弱的小媳婦似的。


    李軒把含韻送回主院婚房,再出來的時候就麵色微鬆,心神大定。


    這拜過高堂之後,就是大禮已成,接下來就問題不大了。即便再有什麽突發事情,也影響不了大局。


    接下來是給客人們敬酒,李軒如今貴為郡王,又是朝中事實上的首席輔政大臣,他的婚禮,自然是高朋滿座,冠蓋如雲。


    幾乎滿朝的文武官員都來了,六品以下都沒法進府,隻能安排在附近的酒樓裏麵。


    留於府中的這些人都是不能怠慢的,幸在李軒已是天下有數的武道達人,橫練霸體已至‘金剛不壞’境界的大高手,凡世的酒水千杯不醉。


    不過李軒才敬了幾座,李四海就給他帶來一個壞消息。


    “殿下!老奴有負殿下使命,沒能將她們分開。”李四海擦著額前的冷汗,麵色發白:“羅校尉她們幾人都聚在聽濤水榭了。”


    李軒不禁一愣,手中的酒杯都顫了顫:“怎麽會這樣?不是讓你把她們的席位,安排得遠一點嗎?”


    他原本的籌劃,是將幾個女孩分而製之。


    分開之後,就不會出現矛盾了,沒有矛盾,就沒有翻船的可能。


    “是薛少天師要與羅校尉說了幾句話之後,不知怎的就要鬥酒,然後其她幾位也想看熱鬧,就一起聚在了聽濤水榭。”


    李四海嘴裏暗暗發苦,心想這幾個女孩想要做什麽,他哪裏能攔得住?


    她們要麽是李軒的相好,要麽是李軒的紅顏知己。還一個個修為豪橫,武道高明,隨手一拍就能讓他與李大陸吃不了兜著走。


    沒看誠意伯夫婦,都得客客氣氣的供著麽?


    李軒當即深深一個呼吸,他知道這怪不得李四海,自己這個時候也絕不能慌。


    他細細存思,心想以羅煙的性情,即便對自己不滿,也絕不會在自己與江含韻的婚宴上鬧事;薛雲柔就更是體麵人,也不會讓自己的表姐沒臉。


    所以二女僅僅隻是鬥酒而已,打起來的可能不大。


    李軒心神再定,神色從容:“既然是鬥酒,暫時應該無恙,你可以讓廚房那邊給她們上最好的女兒紅。然後私下傳話給水德元君,讓她幫我看著點,一旦有事,可以立刻示警。”


    女兒紅是黃酒,是一種低度數的酒,酒精含量與啤酒差不多。


    這種酒雖然好喝爽口,可喝得再多都不會醉。人家武鬆喝了十八碗黃酒,還能有力氣打死老虎,就是緣由於此。


    可李軒接下來,還是加快了敬酒的速度。惹得與宴的客人都紛紛嘲笑,說新郎官是迫不及待想要洞房了。


    此時李軒不知的是,就在汾陽王府的北麵,長樂公主府的一間閣樓屋頂,虞紅裳正以靈視之術遙空看著他。


    “殿下!”


    陪同虞紅裳出宮的,是司禮監的掌印太監錢隆,他一臉的無奈:“要不要我與郡王說一說,讓他過來與你說話?”


    “不需要!”虞紅裳想著剛才,李軒與江含韻夫妻交拜的那一幕,眼神不由微微一黯,她搖了搖頭:“我隻是來看一看,稍後就走。”


    錢隆能猜到什麽緣故,他心中暗歎:“那公主殿下還是換個地方,此處正是風口,對小孩不好。”


    虞紅裳看了懷中的小虞祐巃一眼,就微一頷首。


    其實有她的真元護持,這裏的風再大也傷不了虞祐巃分毫,可虞紅裳已是興致闌珊,意興索然。


    她本已有了回宮之意,可接下來卻神色一動,發現了汾陽王府後院,聽濤水榭方向的異常。


    虞紅裳當即邁步:“我們去那邊看看。”


    這汾陽王府的四麵都開了口子,王府後院圍牆與長公主府的圍牆是開了一條大門的。


    所以虞紅裳走入汾陽王府的時候暢通無阻,不過就在她往聽濤水榭方向走的時候,卻發現聽天獒,也是步履蹣跚的向水榭那邊走過去。


    可它像是喝醉了酒,又好像是在極力壓抑克製著什麽,前進了五步。又倒退四步半,半天時間才走上半步。


    虞紅裳遙空聞到了一股酒味,就搖了搖頭,沒去理會這隻醉狗。


    而當她來到聽濤水榭的時候,就聽裏麵薛雲柔的聲音道:“這一杯酒敬你我!為他魂牽夢縈,費盡思量,百轉千回,最終卻如夢裏南軻,夢幻泡影。”


    虞紅裳聽到這句,頓時淚滿盈眶。


    心想可不就是這樣嗎?


    她愛李軒至深,可此時此刻,她除了懷裏的孩子一無所有。


    ※※※※


    當李軒將所有酒席都走過一遍,匆匆趕至聽濤水榭的時候,卻是心情複雜。


    讓他心緒暗鬆的是,這裏最終沒發生什麽,可讓他頭疼的是,這幾個女孩都喝瘋了!


    不隻羅煙與薛雲柔在鬥酒,虞紅裳,敖疏影,樂芊芊也在旁邊悶悶的喝著酒,一口就是一大壺,旁邊木桶的酒缸已經空了一百多個,廚房那邊已經在告急,說是庫存不多。


    也就隻有冷雨柔好一點,她今日難得的沒把時間花在機關器械上,而是神態悠然的喝著酒,一邊觀賞著湖景。


    李軒看了之後,又是心疼又是愧疚。


    他知道緣由在己,是自己對不住她們。


    可眼下的當務之急,還是得化解眼前的修羅場,將危險排除於未發之際。


    李軒眼珠一轉,就有了主意:“前陣子華山玉泉院那邊不是送來了三十罐白雲仙釀麽?都拿出來。”


    華山玉泉院是全真道脈的聖地,也就是江湖所說的華山派。


    沂王起兵之後,華山玉泉院就在西安的眼皮底下。所以這次朝廷號令各大道脈派遣弟子從軍討賊時,唯有華山玉泉院沒有奉令。


    不過他們也沒有從賊,隻是將自己的典籍,儲藏與弟子都散歸於山林之間,對於西安的沂王叛軍不抵抗,不從賊,不合作。然後很雞賊的往朝中權貴奉上重禮,表示了恭順之意。


    這些白雲仙釀,就是華山玉泉院送給李軒的,據說是世間酒力最勁的仙釀。即便是強如天位,也最多十瓶的酒量。且喝了之後,也不會損傷身體。


    李軒的想法,是陪著這幾個女孩喝。他自恃自己的橫練霸體金剛不壞,準備將這幾個女孩都灌倒再說。


    李軒第一個挑選的對象,就是樂芊芊。


    他想柿子先挑軟的捏,樂芊芊一看就是好欺負的。不但修為最弱,且平時也不怎麽喝酒。


    可他與樂芊芊連喝了七瓶,樂芊芊一點事都沒有,李軒反倒意識有點恍惚起來。


    李軒按捺不住了,他萬分詫異:“芊芊你的酒量居然這麽好?七瓶白雲仙釀都不醉?”


    這種感覺就像是打遊戲。原本想把血量留給boss的,卻把半管血耗在小兵上。


    “我酒量很差的。”樂芊芊很奇怪的看著他:“不過我剛才用了後土降神,喝酒的不是我,是後土娘娘,是她在用我的身體喝酒。”


    李軒頓時氣得渾身亂顫:“那芊芊你怎麽不早說?還有,喝個酒而已,你也要用降神術請人代喝?簡直,簡直——”


    他想了半天,實在說不出合適的形容詞,最終隻能無奈道:“簡直豈有此理!這是不講武德,這是對酒的侮辱。”


    樂芊芊則嘟起了嘴,感覺委屈:“你又沒問我。”


    她也隻是心中愁緒滿腔,黯然神傷,想要喝一壺體會借酒澆愁的滋味而已,又不是真想喝醉。


    李軒已經放棄了樂芊芊,而就在諸女當中梭巡,準備去揀第二個軟柿子的時候,卻發現聽天獒晃晃悠悠的走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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