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未能親眼目睹普度大師身份被揭穿的百姓,還有些不敢相信,尤其是曾經受過他恩情的百姓尤其不信,跟旁人爭辯,“普度大師給我們施粥,還給我講經祈福,怎麽會是騙子?”被他辯駁的人便不屑的輕嗤一聲,“不信你去官府看看,明日便要審判了,東市還貼了公告,若是有被騙了錢財的,明日可以去當堂指認。”於是信的不信的百姓,第二日審案時都紛紛聚在了公堂之外。這幫假和尚的真實身份也被查了出來,原來他們原本是長流郡下麵一個小村子裏的地痞無賴,因為旱災逃離村子出來謀生,幾人一向好吃懶做,一合計就推選了長得最和善的普度出來冒充高僧,四處騙錢。哦,普度的本命叫做王大柱,雖然生的一副和善麵孔,但是缺德事一樣沒少做,是這幾人的首領。罪名一一列明後,又有被騙了錢財的百姓競相出來指認,講述普度哄騙他們捐獻錢財的經過。指認的人太多,聽了幾個之後郡守便定了幾人的罪,剩下未來得及指認的百姓則依次登記姓名以及被騙的錢財,待案子完結,贓物清點完畢後,會一一退還給他們。案子還在審理,但是普度寺以及這幫假和尚的事跡已經傳遍了長流郡,百姓唾棄他們的同時,又將當時出麵拆穿他們真麵目的靜塵大師捧成了活佛。傅湉他們雖然無奈,但是百姓總要有個寄托,就算太過愚昧無知,這樣的局麵也不是一時半會能扭轉的,倒是靜塵大師慈悲為懷,主動留在山下開壇講解佛法,安撫民眾。至此,長流郡的天災人禍算是化解,連帶著周邊郡縣也都在逐漸好轉,而傅湉他們一轉眼已經在長流郡待了快一個月的時間。傅湉望著北方,想起邊關的某個人,也不知道有沒有送信回來,“我們也該回去了。”三人便收拾行裝,向郡守辭別後,準備啟程回慶陽。臨行前,長流郡的百姓不知道從哪裏得知了消息,知道他們就是大名鼎鼎的康樂侯跟都城大官,自發的聚集在馬車後送行。傅湉掀開車簾,看著身後站滿了人的街道,發自內心的笑了笑,朝他們揮了揮手。不知道是誰起的頭,送行的百姓們接二連三跪了一地,眼含熱淚朝他們磕頭……十一月初三,三人抵達慶陽。先進宮回稟了長流郡以及周邊幾個郡縣的情況,才各自領了賞賜回去休息。傅湉最後一個出去,被楚鳳元叫住了,“佑齡,你留下。”傅湉詫異的轉身,“皇上還有吩咐?”楚鳳元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母後得知你回來,讓你留在宮中一同用膳。”傅湉點點頭,楚向天不在,他代為盡孝也是應該的。“還有鳳璋那邊……”楚鳳元故意吊起胃口,看見他一瞬間亮起來的眉眼,忽然明白為什麽小弟將人當塊寶捧著了,於是不再逗他,道:“山豫關前兩日傳來捷報,鳳璋讓傳信的信使給你帶了東西。前兩日你不在,便由母後替你存放起來了。”傅湉眉眼間是掩藏不住的驚喜,先前裝出來的穩重老成統統拋到一邊,眼巴巴的看著楚鳳元問道:“山豫關大捷?外族退兵了嗎?那王爺什麽時候回來?”楚鳳元笑笑,他那個小弟從小主意不比他少,兄弟倆都是相互扶持,現在傅湉才讓他有了一絲做兄長的成就感,不由的緩和眉眼給他講解山豫關的局勢,“隻是暫時退兵,穆拉乞力被鳳璋斷了一臂,但是並不妨礙性命,馬上要進入嚴冬,外族缺少過冬的糧草,不會輕易放棄。”所以楚向天還得鎮守山豫關,一時半會兒的回不來。傅湉晶亮的眼眸一瞬暗淡,隨後又想到大捷至少說明楚向天人沒事,頓時又高興起來,轉而想著楚向天會讓人給他捎什麽東西回來。第119章 兩人去長壽宮陪太後用了午膳,吃過飯後楚鳳元去禦書房處理政事, 傅湉則被太後留下來說話。從旱災之後, 後宮之中的用度便節儉了許多, 太後體恤皇帝,甚至連戲園子也關了,平日裏就是賞賞花, 或者去寺裏禮佛祈福。現在傅湉回來了,難得有個討人喜歡的孩子說說話, 太後自然想趁機留他在宮中小住幾日。傅湉聽說太後連最愛的說書也不聽了, 便故意挑著在長流郡的趣事講給她聽,長流郡一行總的來說算是十分順利, 傅湉又故意挑著好的說, 沒一會兒就將太後逗得喜笑顏開。留到下午又用過晚膳後,太後才依稀記起來小兒子還捎了東西回來,便讓王嬤嬤將包袱拿過來。她笑著道:“鳳璋在邊關這麽多年, 從未見他在戰事時往慶陽捎過書信,現在有心上人了,倒是越來越貼心了。”傅湉眼睛發亮的接過王嬤嬤遞過來的包袱,聽著太後的打趣抿抿唇, 有點臉紅。太後看看他, 笑著轉身回寢宮,“你自個兒看吧, 哀家先回寢宮休息了。”傅湉抱著包裹送她回去, 等人走了才將包袱放在桌上, 小心解開,裏頭軟綿綿的一團,也不知道裝的什麽。包袱布被解開,最上麵放著一封信,還鄭重其事的用火漆封了口,傅湉拆開,信紙上隻有寥寥兩行字,是他熟悉字跡,但比平日規矩許多,“想你了,有沒有想我?”以及一句,“等我回來。”信紙上的字跡收斂許多,對比著以前狂放不羈的草書,不難看出寫信之人的認真,雖然隻有短短兩句話,卻像一塊糖,一直甜到了心裏,連嘴角的笑容都壓不下來。傅湉將信反複看了幾遍,然後才仔細的疊好放在一邊,隨信封一起捎回來的還有一張白色的狼皮,狼皮已經硝製好,白色毛尖泛著隱隱墨色,狼皮不似狐狸皮柔軟,但卻厚實暖和,手掌撫上去,有種踏實的暖意。在宮中住了一晚,傅湉便先回了侯府,太後本想多留他兩日,但是想到他家中還有母親等候,便改口叫他常進宮。傅湉抱著暖和的狼皮回了康樂候府。回來先去見了傅有琴,母子倆吃了飯,又將長流郡的事情講過一遍,傅湉才被放回去休息。而帶回來的狼皮則讓代福鋪在了外間靠窗邊的矮榻之上,狼皮不夠柔軟,不適宜做衣物,但是做褥子倒是很厚實暖和,傅湉習慣在矮榻上看書,便幹脆鋪在了矮榻上。此時已經是十一月,雖然天氣不似去年寒冷,但是北方的冬天也絕對稱不上暖和,傅湉換上了輕便的衣物,代福在窗邊放上了暖爐,他便靠在矮榻上看書。傅湉靠著大靠枕,腳底摩挲著厚實毛絨的皮褥子,再想到送褥子的人,嘴角便忍不住微微翹起來,連枯燥的農書也變得有趣了起來。從長流郡回來,傅湉還順道收羅了不少先前沒有看過的農書,上頭多是講解一些耕種之法,少數的還有一些農田水利、耕種器具的著述。現在稻子栽種方法多是靠農人口口相傳,將自己的經驗傳授於後人,倒是也有人將這些經驗匯集成書,但是大部分百姓卻還是依靠著代代相傳的經驗,很少有人去看書,反而是傅湉無意間發現了這些書冊,便都帶了回來慢慢看。其實在長流郡時他便在想這個問題,記憶中的旱災在平楚八年才結束,明年的形勢或許會更嚴峻,而他囤積的存糧卻已經少了大半,國庫更是幾乎搬空,要想讓百姓安穩的度過這場天災,唯一的辦法是再想辦法讓稻子在這樣惡劣的天氣裏活下去,產出更多的糧食。如果明年能順利收成,那這場天災便能平穩度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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