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愣著神,一不小心將一滴湯灑在了武氏的手上。武氏大叫一聲,站了起來:「一點小事都做不好,有你這樣做媳婦的嗎?」


    孔景嫻咬著嘴唇,那個人卻好似沒有聽到似的,給一旁的沈庭,夾了一筷子紅燒肉。


    沈庭咧著嘴笑,夾到嘴裏,樂嗬嗬的。


    「大哥,我也要吃紅燒肉。」沈琅突然抬起頭來,直直的望著沈耀。


    沈耀笑了笑,也夾起一塊紅燒肉,放到了沈琅的碗裏,「阿琅以前喜歡吃瘦肉,不知道現在還是不是?」


    沈琅卻是臉也紅了,眼也紅了,悶嗯了一聲,將紅燒肉放進了嘴裏,細細的嚼著。


    「景嫻也去吃飯吧。母親快喝湯罷,不然湯涼了。阿琅,這家裏還虧了你一塊紅燒肉嗎?」沈瑜神色不善的看著沈琅,這個弟弟從小時候起,就是這樣,屁顛屁顛的跟在沈耀的身後,真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沈琅卻像是沒有聽到似的,毫不在意。


    十八娘看著這樣的場景,心情無比的舒暢,連飯食都覺得香甜起來。


    「父親,我們這府裏是不是要進一批人了呀?你看姨娘身邊的得力麽麽死了,大哥身邊也隻有阿鬆一個人,前些日子瑜哥哥的婚事辦得一團亂的,氣得嫂嫂都哭了。咱們到底是世家,不如從範陽要一撥家生子吧,省得墮了父親的威名,萬一有人心思惡毒,要毒害父親可怎麽辦啊?」


    孔景嫻蠕動了嘴巴,想要開口說話,又有些發怵,喃喃的住嘴了。


    沈澤想了想,還真是,上次他已經發現了,這個府裏已經漏得像篩子一樣了。這大宅門裏哪裏能沒有齷齪事,捂嚴實了都不算事,滿城風雨才令人恥笑。


    「就按照你說的來吧!世仆到底可靠一些。」


    十八娘得到了滿意的答複,也不說話了,隻眯著眼吃菜。多好,武氏的人走了,換了她的人進來。連帶著也有借口,將沈琴身邊那些不三不四的爛東西,換了去。


    用過晚食之後,沈耀和沈庭一起送妹妹們回去。今晚隻有一彎淺淺的上弦月,北流挑著燈籠,走在最前頭引路。


    「大哥想找個什麽樣的大嫂?你如今好了,父親應該會很快為你定親的,此番武歸掌家,我中毒了,父親也成了笑話,他正惱著呢!正好尋個長媳來掌家。」


    更重要的是,從沈瑜的婚事,他明白了武歸在朝華夫人心裏,並沒有他以為的那麽重要,不然,為什麽不讓沈瑜娶榮陽呢?


    沈耀愣了一下,笑道:「最好是娶個厲害點的,才能護住你們。」


    十八娘點了點頭,「知道了。」


    沈耀和她想的一樣,若是娶個溫柔賢淑的,還不被武歸和孔景嫻給生吃了,就是要娶個厲害的,才能壓得住這個家,最好是高門貴女。


    「若是哥哥能考上狀元就好了,那我們就不愁嫂嫂了。」十八娘想了想,說道。


    「狀元哪裏那麽好考?何況這狀元最多三年一次,有的時候加開恩科,幾乎年年都有,算得了什麽?沈瑜不也是探花出生嗎?」沈耀沒明白十八娘的意思,狀元對於寒門子弟而言,是鯉魚跳龍門,對於他們這些世家子,不過是錦上添花罷了。


    十八娘也不說破,其實她心裏也覺得沈耀離那狀元之位怕是有些遠,若他明後年再考,倒是極有可能。


    日子就這樣過去,沈耀回歸的事情,像是一陣風一樣傳遍了整個長安城,人們又開始回憶起,當年那個引領風騷的少年郎。


    轉眼,就到了放榜的日子。沈庭按耐不住,一大早就跑出去看榜去了。


    十八娘坐在聽蘭院裏,正和沈琴一起繡著花。


    沈耀日後要出門行走,怎能沒有行頭。十八娘上輩子苦練過繡工,這會兒正在給他繡錦袍,真是綠竹,取了節節高升的好兆頭。


    突然,沈庭就向是一陣風一樣的衝了進來,高聲大喊:「中了中了,大哥乃是頭名,等殿試過後,指不定就是狀元郎了!」


    他欣喜若狂,好似考中的人是他一樣。


    十八娘被他一嚇,針紮在了手指上,滴了一滴血在那竹子上。


    「哥哥,大喊大叫個什麽,你瞧我繡了半天的竹子,差點被你毀掉了。可記得第二名是誰?」


    沈庭突然想是卡殼了一樣,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我忘記了,光顧著看大哥的名字了。」


    這時候,北流走了進來,補充道:「第二名是巴蜀張問天,第三名是匹黑馬,名不見經傳的,叫張景年。第四名是趙郡的李謙之。後頭的都不怎麽出名,姓張的尤其多。」


    十八娘皺了皺眉頭,這百家姓,張姓雖然多,但一次考試,榜上有名的那麽多都姓張,也算是奇景了。


    哎呀,她突然想到秦昭的事,又高興起來。


    「姐姐你可聽說了,秦相爺放出了話,要將秦姐姐嫁給今年的新科狀元呢,若是哥哥考了狀元,那秦姐姐不成了我們嫂嫂了?」


    沈琴一聽,也高興極了,這些天她被教養麽麽嚴厲的管教,遇到事聽到話,再也不是一頭霧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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